顾皇后觉得累了,她看了慧贵妃一眼,又看向皇上一眼,最后对裴泽说道:“阿泽,你看着办吧。”
“嗯。”裴泽颔首,对着慧贵妃一声冷笑,“贵妃倒是个实在人。”
正在慧贵妃不知此话何意时,就见裴泽吩咐道:“叶梁,去别处搜,除了翊坤宫,皇宫上下给我搜个干干净净!”
“是!”
叶梁得令即刻离去,宫里的侍卫压根不是叶梁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叶梁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离王,这是皇宫,朕还站在这里!”
“那又如何?”裴泽的轮椅刚转了一圈,他停也未停,侧过头,宫灯下他的侧脸模糊了轮廓,他轻描淡写说了这么一句,掩盖不住的不屑。
皇上钉子般滞在原地,凝着裴泽远去的背影,恍若回到了好多年前,乾清宫内,威严肃穆的大殿之上,殿上的君主鬓发全白,对殿下的少年说:“这可是皇位!”
少年肆意飞扬,不屑一顾地回道:“那又如何?”
皇上猛地回到现实,龙袍下的右手紧握成拳,可见青筋,他几近咬碎了银牙,才没让自己失控。
“皇上!”顾皇后握住皇上的手,恳切道,“让阿泽搜吧。”
皇上垂眸看向顾皇后的腹部,握紧的拳头一点点张开,他反手握住顾皇后的,看裴泽的背影,道:“搜,任你搜,若寻不到,朕唯你是问!”
暮色四合,皇宫上下都掌了灯,唯某一处,黯淡无光。
这是一处破败的宫殿,冷寂萧瑟,几乎没有人生活的痕迹,它隐在宫里的某一处角落。宫殿四面高墙,宫墙的朱色一片片掉落,琉璃瓦早就破乱不堪了,屋檐的小兽断头缺腿的。殿后是一片死湖,暗色下,湖色幽幽,发出难言的臭味,湖边上,只见一棵约摸五人环抱的古木参天,枝干的一隅,依稀可见一道黑影,冷风拂过,黑影的裙摆摇曳飘荡。
顾锦瑟垂着头,整个身子轻轻摇晃。
冷,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一阵阵吹过来,打在皮肤上,手臂处好冷。顾锦瑟闭目拧眉,不对,她穿着广袖长裙,为什么手臂处那么冷,风刮过来,像是一把刀刻在肉上,吹得她生疼。
胳膊好累,为什么动不了?
她悠悠转醒,眼前是一片暗色,她想说话,嘴巴被堵上了;她想动身,却发现自己被吊着,手腕被粗绳束缚,她怎么都挣扎不开。环顾四周,鸦雀无声,她能看见远处的灯光,却无一道来自身边,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被吊在什么地方。
下面灰暗一片,模糊地能看出一道轮廓,就是不知到底是什么,风一吹过,下面的味道就传了上来,顾锦瑟难受地别过头,无奈她手被束缚,那味道带了酸败腐烂的气味,令人作呕。
四周安静地可怕,除了风声和树叶拍打的声音,再无其他,顾锦瑟不停地挣扎,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可声若蚊蝇,作用不大。
顾锦瑟知道自己整个身子是悬空的,陌生一切都让她莫名的害怕,就像是看不到希望一样,孤寂无人的阴暗处,身在其中,风一阵阵吹来,下面的酸败腐烂味一波又是一波,顾锦瑟闻久了,圆睁双目,身体开始发抖起来。
这气味,她是闻过的,上一世,她被扔进乱葬岗时,魂魄脱离躯体的那一瞬,乱葬岗里都是这个味道。
内心最恐惧的地方逐渐放大,喝下毒酒的绝望,眼睁睁看着锦元死在她面前的惨状,又被人无情地胡乱地仍在乱葬岗,那是她前世的噩梦,如今,身下的味道愈发地重了,顾锦瑟挣扎地更加厉害。
身下是什么,她不敢去猜,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她拼命地挣扎,手腕处被磨出了血,顾锦瑟睁大了眼睛看清四周的情况,却是无功而返。
这里太暗了,她悬在空中,一切都是未知的,正是未知,所以才更加害怕。
“呜……呜……”用尽全力喊出两个字,却被堵在了腹中。
顾锦瑟喊得是王爷。
她脑海里都是裴泽的身影,她知道裴泽在生气,昨晚回府后裴泽就没和她说话,顾锦瑟不知道裴泽为什么生气,是不是为了她和裴铭交谈一事。进宫前,顾锦瑟还想着,晚上回去后再哄哄他。
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顾锦瑟想,她没有如约回去,裴泽会不会来找她?可是裴泽正生着气呢,会不会觉得自己没回去,是为了躲避他?
顾锦瑟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希冀,前一世是裴泽将她从乱葬岗带走的,而这一世,裴泽会来吗?
手臂被冻得快没了力气,顾锦瑟还在挣扎,她不能坐以待毙,待在这里越久,她就越害怕,那些她觉得自己已经忘记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悲伤,绝望,痛心……数不清的感觉一拥而上,几乎要让她窒息,可百感交错无章,最清晰最明了的感觉在涌上心头,溢出胸腔。
“呜呜呜……”哭声到嘴边就只剩了呜呜声,泪水沿着脸颊划过颈间,这一刻她不去想是谁要害她,她现在好委屈,好想放声大哭,好想能见到裴泽。
“呜……呜……”复是喊了一声王爷,顾锦瑟垂死挣扎,忽地“吱呀”一声,顾锦瑟身躯往下错了一分,她呼吸一滞,刹那间不敢动了。
那是树枝折断的声音,顾锦瑟醒来后一直挣扎,树枝早就承受不了重量,最后那一声折断已经代表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