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文从昏睡中醒来,各处软组织挫伤隐隐作痛,头沉甸甸的,莫名感到有地方不对劲。
但直到泡在浴池里,才想起哪里不对劲。
腹部的伤疤在一池清水中呈暗红色,长长的一条,竟是那样醒目!
他盯着伤疤,瞳孔压紧,一时动弹不得。
犹记得在直升机上,身上湿透的衣物全部被除去,仅仅裹着一条羊绒毯。
那么近的距离,柏先生都看到了吗?
一定看到了吧?
他的手指在水中绷直,又蜷缩,机械地靠近伤疤,以指腹感受着伤疤的凸丨起。心脏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狠狠撞击胸膛,溅起凌乱的钝响。
他眼神一下子就乱了,不知所措地四下漂移,双手捂住腹部,像只将头埋进沙土的鸵鸟,欲遮住那道根本遮不住的伤疤。
温热的水从浴池涌向地面,像是被他狂跳的心脏泵出。
许久,他嚯地站了起来,水流勾勒着他的身体,如给他打了一层柔光。
那伤疤并不狰狞,像一封陈年家书上,烙印着的如泪红腊。
别墅建在山脚,整片山都是单於蜚的领地,因此不用担心被无关者误闯。
他忐忑不安地将自己收拾好,穿的是西装,手腕上仍旧戴着佛珠。
镜子里的男人无疑光彩夺目,眉眼虽冷寒,却隐隐透着几分风情。
明氏集团那些八卦的同事正是以这玄乎的“风情”,来区分他与单於蜚的冷。
他们说,单先生冷得不给人丝毫遐想空间,秦助理却冷而不坚,勾人得很。
他不懂什么是风情与勾人,也不在意,不稀罕。
他的一切,从始至终,一直都由柏先生拿捏。
大雪停歇,皎城去年冬天没下雪,据说前些年也没怎么下雪,今年将好几年的份都下完了,简直是下够了本。
小雀的笑声像风铃,随风一摇,轻易拨动着他的神经,牵引着他向厅堂疾步行去。
门外是白茫茫的冬日,温柔的阳光落在雪地上,竟有些刺眼。
循声望去,雪地上有个矮小的红点——小雀一身红,连帽子都是和羽绒服相似的红。
他心尖一软,眼中的忧虑倏地淡去。
“叔叔!”小雀挥着小手,喊声极甜。
他怔然,视线抬起,上扬的唇角僵住。
周围没有风,他裹在西装里的躯体却像染了寒霜。
目之所极,是握着雪球的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