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莒子像一只穿了衣服的白猪,被倒提着扔到了地上。顿时一声痛呼,在地上四仰八叉地滚了一滚,滚了满身烂泥,嘴里兀自呻吟不止。
“韩将军,这么快又见面了……”
韩莒子绿豆般的眼睛睁开,看到并非黑山贼,这才不再乱滚,说道:“啊,是二公子啊……”
袁熙道:“嘿嘿,不,我只是个假的,奸细罢了。”
韩莒子连忙摇手道:“怎么会是假的呢?啊,是小人有眼无珠,二公子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袁熙道:“哦?有眼无珠?韩将军的有眼无珠,可差点将我害死了。不如这样,给你绑上一条黑头巾,我也有眼无珠一回,到时候把你当成黑山贼送回去,看你的长官淳于将军该怎么说?”
韩莒子张大了嘴巴,正要说话,突然嘴巴里面被塞入了一条黑头巾,呜呜呜说不出话来。
“将他的手绑着,跟着这些马走。咱们去界桥。”
袁熙让人从黑山军挑剩下的十几匹马中找了一匹马,然后将韩莒子绑在后面,效仿刚刚韩军“俘虏”的样子,用绳子拖着走。徐大眼刚刚就被这么绑着走了十几里路,看到韩莒子倒霉的样子,哈哈哈笑着拍起手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韩莒子低垂着头,任由马匹拉着他跑,一脸无奈的样子。
这时候旁边冲过来几个“俘虏”,争着要去踹这个韩莒子,被袁熙拦住,问道:“老乡,你们是哪里的?”
那些人道:“咱们是幽州牧手下的,前面被先登营撵着跑,就随着溃散的兵往西跑,乔装成了百姓,可没想到还是被这姓韩的狗贼给逮到了。”他们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袁熙,拱手到:“幸好得遇百姓军相救,不知道少将军怎么称呼?这百姓军是属于哪个地界的?”
袁熙道:“其实咱们就是袁军的,本人就是当朝大将军、冀州牧袁绍的儿子……”
那些人被吓了一跳。赵云等人连忙上前护着袁熙,生怕这些幽州兵暴起,伤害了袁熙。
那些幽州兵楞了一下,然后连忙跪了下来,在袁熙面前磕起头来,连连道:“袁公子饶命,袁公子饶命……”
他们也知道这么点散兵游勇,对上袁熙的队伍,也讨不了好去,还是直接讨饶了。
袁熙道:“算了,你们起来吧。我不是韩莒子,不会像他那样,将你们抓回去当军功。现在公孙瓒已经被围困在易京,虽然困兽犹斗,还能扑腾起一些浪花,但毕竟希望不大了。你们这些人不过是强征来当兵的农夫,就这么悄悄归乡好了,以后守着家乡的田种个地也好,不要再上战场了。”
那些人抬起头来,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纳闷道:“袁公子的意思是放了我等?”
徐大眼道:“对啊,还不走?实话告诉你吧,前几日追着你们跑的先登营,就站在你眼前。咱们这些人,都是先登营里面出来的,现在跟着二公子混,组成了这个……这个百姓军。”
先登营的人,包括徐大眼,大都觉得百姓军这个名字太土,人家打出旗号,说出去,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是龙骧营虎贲营,自己却只能弱弱地报一个百姓军,一点气势都没有。是而说的时候,声音细若蚊吟。
袁熙拍着胸脯,大声道:“对,咱们百姓军,就是为了百姓而存在的。打土豪,分田地,天下太平,均田免赋!”
既然人人平等没人要听,咱们就还是祭出老套路。反正封建王朝分分合合,核心要素不就是土地嘛。每个朝代刚建立,给天下百姓分了田,大家安居乐业,国家也兴兴向荣。到了朝代末期,土地兼并,水旱天灾,农民流离失所,活不下去,这才开始闹起义。一代一代这么循环下去,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土地问题。每一代的皇帝,其终极思想都是均田免赋,到了共产党这一代也不例外。中国人的骨子里面,总是想着要有土地的。哪怕是百分之三十的城市人口,住在高楼大厦中,也犹如空中楼阁,总还是幻想着那田园风光。而出来打工的农民工,更是不会放弃家中的田地。可以说,有块自己的地皮,就是每一代中国人的梦想。
那些人一听这个口号,果然眼睛一亮,纷纷拜倒道:“咱们这些人在家乡既没有田也没有家人,屁都没有的光棍一条,要不是跟着公孙瓒打仗,早就饿死了。现在就算能回到家乡,也是没有田可耕。除了这一身力气,也没有其他谋生的手段。还请少将军收下我们,就算当个马前卒也好。”
袁熙看了看这几个人,倒也是行伍出身,一个个也算是矫健,只是不知道底细,他便犹豫起来。
“起来吧。”他道:“暂且收下你们,但能不能正式加入百姓军,得再多考验一段时间。如果确实能按照咱们的军纪约束自己行为的,后面再考虑正式吸收你们。若是不能,也只好让你们回自己的家乡。”
几个人搀扶着互相站起来,对于自己终于找了个落脚的地方,都喜笑颜开。不过有一人还是问道:“不过小人倒是有个顾虑。”
袁熙心想我好不容易答应收了你,你倒好,说还有顾虑,架子真是不小,于是问道:“你有什么顾虑,以后大家都是同志,尽管说。”
那人道:“袁公子是冀州牧的儿子,那百姓军也是袁军的一支,这百姓军和袁军到底有什么不同?如果只是其中一支普通队伍的话,那也没什么意思。袁军除了先登营,其他军队都不行。”
他意思就是,袁军原本就是战斗力不行,要是加入了一支垃圾部队,还不如原来的幽州军,那他就要考虑一下了。
还没等袁熙回答,徐大眼就抢着回答:“放心吧,咱们这些人只效忠于二公子。大将军打了胜仗都被害死,要咱们效命于袁绍,连门都没有。反正二公子去哪里,我徐大眼就去哪里。他说什么,我徐大眼就坐什么。”
几个幽州兵迟疑道:“难道袁公子可以不听命于冀州牧吗?”
这年头,子从父命,臣服君命,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此再怎么宣传百姓军是独立的军队,都无法改变袁熙的身份和立场。因此袁熙道:“百姓军有自己的宗旨,和我本人无关。假如我违背了这个宗旨,我一样会被开除出这支部队。我说了,百姓军,由百家姓组成,不是袁某一人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