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徐秀才,你家娘子在吗?我是她的表哥,刚从家中得到消息,所以冒昧前来拜访。”
说着,将手上拎着的节礼晃了晃,又接着补充道:“明日当值,并无空闲时间,深夜打扰,请多谅解。”
表哥?徐肇皱着眉头,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要不是对方有公职在身,且看起来地位还不低的样子,徐肇是很想当场将人拒之门外的。
谁不知道他家小姑娘边语已经失踪了将近四个多月了,这种时候还上他家找人的,不是为了看笑话,就是抱着不知名心思想给他说亲的。
徐肇面上挂着笑,眼底却是一片漠然,更何况,边语曾经跟他提过一嘴,说边姨娘自小是大户人家的奴婢,后来碰上边老爷,对方看上了边姨娘,才厚着脸皮向主家讨要人的。
也就是说,边语她娘孤寡一人,没亲没戚的,哪来的娘家表哥?
他直接说道:“周爷,你怕是走错门了,我娘子已经不在家四月多了。”徐肇淡淡地说出这句话,瞧着对方有些吃惊的模样,又说了一句,“周爷忙,怕是不晓得这些小事。”
所以,没必要特地上门来看他热闹吧。
还真不是徐肇多想,不知道哪个碎嘴的,将边语失踪的事传了出去,还像模像样地添油加醋:
“徐相公家的小娘子跟野男人跑了,听说是私奔呢。”
“啊这……”小媳妇做吃惊状,眼里却闪着八卦的光芒,“林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说说呗,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挎着篮子出来买菜的林婶显然也是憋不住了,一见有人问就将心里藏着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
“那你可别说出去啊。”林婶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那个小娘子前阵子不是流了个孩子吗?据说伤到了身子,以后都不能生了,这不,别看徐相公在外好声好气,实则……你懂的,久而久之,那小娘子不就跟人跑了吗。”
“哦哦哦哦,原来如此。”小媳妇满脸都闪着兴奋的光芒,回去后就和妯娌们分享了这个八卦。
不告诉别人,害,自家妯娌,能叫别人吗?
于是,徐肇在附近一带算是真正家喻户晓了。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就对了。
每天都有不少人晃悠到他家门口来看热闹,就连路上遇到的官差都时不时调侃他两句,徐肇以为这位传闻中的周爷,也这么无聊。
哪晓得周邵是真的消息闭塞呢?
瞧着徐肇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周邵面上隐隐的笑意被收了起来,终于恢复到平日里冷面官差的形象。
“周某没有在跟徐秀才说笑。”周邵顿了顿,意识到他离开的这几个月,可能发生了一些他不了解的事,“进去说?”
徐肇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最终还是松手,打开门。
“请进。”
徐肇将人请到正堂,院子里吃完酒的满桌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即使徐肇再怎么觉得对方找上门的理由离谱,也不至于在乱糟糟的院子里招待对方。
进厨房准备茶水的过程,瞥见院子,再次叹一口气,要是边语那个逐渐唠叨的小管家婆在的话,肯定就要一边小声嘟囔,一边收拾整理起来了。
徐肇眯眼,眼里一丝笑意很快闪过,又渐渐被无奈代替。
端着沏好的茶回正堂的时候,那位俊美的冷面官差已经开始讲诉他的故事了。
在徐肇看来很老套的情节。
那天城门匆匆一瞥,窥见边语的样貌候,周邵越想越睡不着,原因无他,只因为边语的容貌实在和他祖母年轻时长得像极了,家里任何一个人见到边语恐怕都会吃惊不已的吧。
周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每天带队巡逻的时候都不自觉的绕到徐肇家附近。
在观察了那么三四……五六次之后,周邵终于向上峰递出假条,请求回家探亲,最终从家那边得到一个事实,他小姑姑曾经丢过一个女儿,而和他祖母长相极为相似的边语,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表妹。
“在反复调查对比你家娘子的身世之后,这个可能性就更大了。”周邵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但是,”徐肇犀利地指出其中问题,“这一切都只是源于周爷您的猜测不是吗?单凭相貌的话,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并不一定都要有血缘关系。”
“那么,你家娘子身上佩戴着的那枚玉佩,是否足够证明了呢。”似乎早就料到了徐肇会反驳,周邵从怀里掏出自己从小佩带到大的玉佩。
玉佩的样式形状,徐肇在眼熟不过,毕竟,当初就是这样一块含有烈性麝香的玉佩,让小姑娘在懵懵懂懂间滑了孩子。
“这……”徐肇直接站起来,幽深的眸子里满是不敢置信,“一模一样……不,还是有点区别的。”
“这是我们周家独有的玉佩,无论男女,出生之时父亲都会给上一只,男孩便是虎纹,女孩上面便是朱雀。”
“那一日……我曾在胡大夫手上见过这枚玉佩,向来你家娘子手里这枚,是我小姑姑传给她的。”
周家的烂债,说起来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此处暂且不表。
周邵难得开了个幽默的玩笑:“我看起来很像那种随便认亲的人吗?”
徐肇本来还在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玉佩,闻言,抬头向这位新晋大舅哥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谢邀,在半个时辰前,我其实就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