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遇贼,还真遇上了山贼,不出半天,就有小股骑着马的流寇远远跟随了他们一阵,大概有五六个人,头上包着头巾,身上缠着厚厚的破布衣裳,好是尾随了一阵。
袁熙这时候的车队仍是很庞大,将近四五十人,推了十几车辎重,还有十几匹马,包括赵云的坐骑特四拉。大家都是牵着马步行,走得很慢,那些贼人跟了一段,便返身而去。此后两天,便没有了踪影。
袁熙对吕方道:“看吧,山贼也不傻,一看我们人多,也不敢上来。这种地方,他们能有多少人呢?我看这五六匹马,算是他们所有的家当了,我们不反过来劫他们个底朝天已经不错了。有时候谁是狼谁是羊还真说不定。”
之前吕方还曾很担心,频频劝袁熙召回大部队。这时见山贼离去了,他这才放下心来,连连点头道:“是我多虑了,毕竟人胆子小……”
按行程,马上就要进入涿县的地界了。涿县也算是三国历史中一个很有名的地方了,刘关张三人就是在这里桃园结义。也许同一时刻还有许多人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结义、起兵,但历史是以成败论英雄的,草根创业最后能三分天下的,也就是刘关张这个团队。
袁熙偷偷望了一眼正牵着特四拉的赵云一眼,只见他正警惕地望向四周,一刻也没有松弛下来。赵云是那种天性谨慎,思虑缜密,而又精力充沛的人,这类人做参谋最是合适。想起自己诓赵云入伙时的情景,袁熙还是颇为得意。但就是自己的横空出世,导致刘备失去了一员猛将。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少了赵云,刘备那里就生出什么意外。毕竟,赵云一大部分时间是充当刘备的保镖的,没了赵云,刘备要活下来还真有风险。少了一个赵云,许多人的命运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赵云不在长坂坡了,刘阿斗会不会就此殒命?
袁熙摇摇头,蝴蝶效应最是难以预测。到时候官渡之战曹操败亡,也就没有长坂坡,也就没有了赤壁。整个历史都被改写了,刘阿斗那算是什么事啊?
想想还真是有些小小的激动,流传千古的历史故事,就因为自己无心之举就改变了,这该多么有成就感。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黄河,导致整个黄河改道一样,以渺小的个人创造天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每当想起这个,袁熙就会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如果改变了历史,后面的整个华夏历史都会改变,魏晋南北朝都不存在了,唐宋元明清还有没有呢?自己要不要将本来的历史写出来,昭示后人呢?
比如将全球的地图亮出来,中国就能提前进入航海时代,那么美洲新大陆就将由汉人首先发现,全球的资本时代将提前到来,欧洲将会被扼杀在萌芽中,而整个印度洋和太平洋沿岸将成为中国的势力范围。而导致这一切的,也许只是因为自己发了个声音,提出一种想法,就足以改变数代人的世界观。
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这次官渡大战的结果上面,首先要做的,就是活下来。活下来了,什么都好说,活不下来,想再多也没用。
吕方在旁边道:“又有山贼来了。”
袁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又有几匹游骑远远尾随。
“会不会和两天前是同一批?”
“没那么巧吧。”袁熙道:“不过是些小毛贼,晚上安排人值营。”
接下来三天,都陆续有贼兵在后面尾随,尾随一阵,就开溜了,然后又换了一批人,又尾随了一阵。袁熙问了问赵云,也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要求加强了警戒,以免阴沟里翻船。要是在这种地方丢了性命,那就太不值得了。
终于,还是有不知死活胆大包天的山贼撞上来。
那山贼头子生得很黑,脸上都是胡须,个头很矮,但很壮。头上虽然缠着破烂布片,但仍然能看得出是个秃头,周围一圈头发稀稀落落披散在外面,在风中飘舞个不停。
就是这么一个矮黑猪似的人,居然声若洪钟,对着整个车队吼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袁熙暗自骂了句:“我还以为这首打油诗是电视剧里面编出来的,没想到三国时期就有了。”
黑矮子叫道:“兀那小哥,嘴巴里面在说些什么?俺听不大清楚,你说清楚些。”
他领着一群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山贼,就挡在袁熙车队前一百步左右。一共有将近百余人,站得相当凌乱。手上大多拿着枪棒,还有朴刀的,一个个表情凶厉,面貌狰狞,狠狠盯着这个车队。道路旁边一片平原,也没有树,只听得风在呼呼吹着,要是不这么大声吼,根本听不见对方的说话。
袁熙用手掌放在自己嘴巴上,作一喇叭状,然后提气喊道:“我说——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里连棵树都没有,路也是人走出来的,跟你有个屁关系?”
黑矮子侧过头来,将耳朵对准前方,认真接收着讯息,然后也学他的样子吼道:“别管这些——,将你们的身后的车留下,然后将马都留下,老子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袁熙继续喊道:“只留下一辆车,一匹马行不行啊?”
那黑矮子有点不耐烦地道:“不行——,全都留下——”
谈不拢,那就只能暴力解决了。袁熙咧嘴一笑,喊道:“你们人也不多,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们?”
那黑矮子朝前踏上几步,拍拍自己胸膛道:“你们出一个人,和老子单挑,如果你们赢了,老子拍拍屁股就走。”
这个建议很合袁熙的胃口,他对站在前面的高顺道:“就麻烦高顺将军了。”上来就直接用王炸是他的风格,不要给对方一点反击的余地。
高顺不苟言笑,走出了队列。
黑矮子看到队伍中一个普通小兵出来,而不是站在袁熙身旁牵着好马威风凛凛的赵云,有点不满意,但看到这小兵明显高出别人一头,倒也不敢轻视,吼道:“老子名叫焦触,别看我矮,力气可大呢。附近三百里内,没有一个人能在我手下走过三招。你小心了。”
说着,从旁边喽啰手上接过了一柄镔铁大刀,就朝着高顺而去。
高顺手里是统一配备的短刀和盾牌,他将盾牌往地上一扔,单手拿着刀就迎了上去。
焦触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头上青筋暴起,手上的大刀刀身足有两尺宽,看上去分量不轻,但被他挥舞起来,却显得游刃有余。小黑嘴巴一张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尤为显眼。
赵云小声道:“想不到这黑炭头身手倒是不错。”
袁熙问道:“高顺能打得过吗?”
赵云道:“这自然不成问题。”
“那就好。”
袁熙心下一宽,启动看戏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