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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杜云峰猴子一样坐起来，盯着他：&ldo;少爷啊，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做不行，我有罪孽啊，要不，你看着我做?&rdo;

周澜静静的一头：&ldo;好&rdo;

杜云峰此生，第一次在棺材样的樟木箱子里，对着躺尸般的周澜做起了礼拜，曲调活泼的唱起赞美诗。

以前周澜告诉他每次基督徒做礼拜的时候，上帝就会驾临他的身边，倾听他的祈祷，涤荡他的罪恶，使他成为一个纯洁的好人。

赞美诗是周澜当年一句句教给他的，而此刻他的少爷就在他身边，斯文安静，却告诉他自己不在相信这些。

周澜当初可以背诵整本圣经，但此刻他眼前浮现出这一年来的遭遇，他不敢深想，每一帧画面都是噩梦，他永远不想再重复这些噩梦。他的脑海里盘旋着一句话：&ldo;活着的狗，比死了的狮子强&rdo;。

在杜云峰稍后闭眼凝神的祷告声中，周澜百无聊赖的睡了过去。

&ldo;我想骑它!&rdo;春暖的时候，周澜站在马棚子边，认真的扬起下巴。

杜云峰放下草料，拍拍雪里站的脖子：&ldo;它性子烈着呢，本来是野的，套回来驯了好几个月马鞍才能上身，只认我一个。&rdo;

&ldo;我想试试。&rdo;周澜坚持，不强硬，但是却有让杜云峰无法拒绝的认真。

杜云峰回头，眼神像看吵着要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刚要说话，就被他一句&ldo;免你两脑崩儿&rdo;给噎住了。欠少爷的两个脑崩儿是贴在杜云峰脑袋上的符，自揭不去，随时发作，杜云峰巴不得少爷忘了这茬，可偏巧对方记性极好，随时念咒。

要不就牵着让他摸摸?我拉住缰绳，马一撒欢他就知道害怕了‐‐杜云峰心里盘算着。

马被牵出来，周澜的手一搭上马背，雪里站明烦躁不安起来，仰着脖子挣，前蹄跃跃欲试要离地。

&ldo;你看，它不让。&rdo;杜云峰嬉皮笑脸，正如他所想。

&ldo;你出去。&rdo;

&ldo;去哪?&rdo;

&ldo;院子外面去，别让它看见你。&rdo;不由分说，周澜将他推搡到门外，木门栓一别，院子里只剩下了一人一马。

他拾起地上的缰绳绑在马棚木桩上，从墙上摘下马鞭，挥臂一甩，一声脆响，雪地上一道沟。

&ldo;这下可没人护着你啦!&rdo;周澜边说边挽起袖口。

鞭子噼里啪啦的落下来，雪里站嘶啸着向他抬起前蹄，缰绳绷直，却挣不脱。

听见动静，杜云峰急了，心疼马，更怕那马一蹶子尥到周澜身上，尥脸上身能毁容要命，尥下身那就得断子绝孙。

&ldo;安少爷，你开门，这个玩不得。&rdo;

推不开门，杜云峰一跃翻跨在墙头，眼前的一幕出乎他的意料，周澜正劈头盖脸的轮着鞭子，那股子狠劲真不是一个嫩模嫩样的少爷该有的，雪里站马蹄子狂乱的蹬踹着，暴躁的将绳子抻得铮铮响，身上印子遍布，雪地上马蹄印纷乱，一道道红痕。

&ldo;你别捣乱!&rdo;周澜握着鞭子直指杜云峰，眼神天真却不失认真，语气是命令式的。没等杜云峰说什么，马鞭子便朝他缓缓挥过来，杜云峰一低头跐溜下墙头，摸摸头发，心想&ldo;他还真是很少耍少爷脾气，但马不听话，也犯不上抽我啊。&rdo;

那马脾气不好，这个抽法，怕是要被活活抽死，杜云峰真心疼，野狗似的在院子外边来回溜，时不时趴着门缝看喊一嗓子：&ldo;你离那马屁股远点!&rdo;

雪里站没死，离死也差不远了。像是要生马驹的母马，四肢打弯趴在地上，喷着沉重的鼻息，浑身发抖，外加遍体鳞伤。

周澜一手握着通红的马鞭，一手轻轻抚摸上马脖子，干净的指甲沿着一道最深的疤痕划拉过去，染红半截手指头：&ldo;知道痛就服个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