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很机灵的小伙子,而周澜是十分聪明的长官。
&ldo;那……,团长,没事我就先出去了,武器的事情我不懂。&rdo;贺驷直起腰,既不慌乱,也不躲闪。
周澜是个多疑的人,越是看见了,就越不能躲。
周澜垂下目光,钢笔在那账目上勾勾画画,也不说话。
两人一站一坐,气氛平静的像湖水,周澜可怕,但是贺驷并不怕他,有时候他自己心里犯嘀咕,见了鬼了,这么作死下去,说不定哪天周澜一个气不顺,就把他解决了,或者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毕竟,他伺候的周澜细致舒坦,但是远没到让对方离不开他的地步。
&ldo;认字吧?&rdo;周澜继续标记着,头也不抬,然后也不等他回答,&ldo;你看看这些账目,各个营的都有,前段时间去吉海用的,还有团里最近消耗的。&rdo;
&ldo;认识,&rdo;贺驷也不提走的事了,周澜让他看,他就敢看,&ldo;团长是觉得那里数目不对?&rdo;
&ldo;嗯,&rdo;周澜这才抬起头,拧上钢笔,语气里透出点倦倦的意思,&ldo;一二三营的损耗最大,而且很难统计,我从日本人那边要了新货,当然价格不菲,我想给四到八营都装备上,一二三营我还没想好怎么办。&rdo;
而且能招多少新兵,他心里也没底,人肯定是能抓来的,问题是抓来的人心不踏实,他还得用他们冲锋陷阵呢,三心二意的小兵痞上了战场进一步退两步,还不够操心的。
周澜见过今信之后,二人之间的协议立即生效,今信给他的军火既有明面上的日军武器支持,也有暗地里的勾当,就是周澜自己花钱买,当然周澜的钱都是卖&ldo;土&rdo;赚来的。
&ldo;团长,&rdo;贺驷草草的翻过账目,这玩意要细看得一页一页琢磨,但是琢磨之前,他得明白周澜的意图到底在哪,他从不不懂装懂,痛痛快快的不耻下问,&ldo;咱们给日本人卖命,咱们有什么好处?&rdo;
&ldo;你想要什么好处?&rdo;周澜坐得久了,站起来踱步,贺驷的问题让他挑了挑眉眼,貌似有些意外,不过他没打算正面解答对方的疑问,只是回头笑着说:&ldo;真不懂假不懂,钱啊,你看那几个营长听说能跟日本人干,不都挺高兴的,现在关东是日本人的天下,我们攀上大树,分一杯羹,老百姓身上能刮几个钱?哪有枪啊炮啊来的快。&rdo;
&ldo;那倒是的,&rdo;贺驷一点头,这个话的表面逻辑很对,可是贺驷隐隐觉得哪里还是不踏实,不过既然周澜这么说,他也不好当场再继续追问下去,再说他一时也没想明白。
反正团里几千号人,确实都等着和团长吃香的喝辣的呢。
他这么低头思索迟疑的功夫,周澜在他身后踱步,眼里目光意味深长的斜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随意的问道:&ldo;给你个营长当当,一二三营你看哪好,自己选。&rdo;
贺驷闻言扭头望他,周澜刚和他谈完全财,又要升他的官?
升官发财,毕竟是很多男人毕生追求的最高目标。贺驷知道和周澜混,这两样他都不会缺,但是还是来的太快了。
&ldo;我不去,&rdo;他的视线跟着周澜走,把刚才的疑问暂时放到脑后,&ldo;我没啥带兵的本事,给我个营,我也未必能管理好,万一辜负了团长的期望,我过意不去。&rdo;他眼巴巴的看着对方,既谦虚又诚恳。
不过周澜不是个能被表象就说服的人,对方的这点小伎俩根本打动不了他,他是个谈话的高手,尤其是对待外人的时候。
&ldo;多少人打破脑袋想进个一官半职,你倒好,替我着想,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rdo;周澜把手里的账册放到大写字台上,夹上书签,然后落座太师椅。
贺驷那个眼力见马上发挥了作用,他手脚麻利的收拾茶几上的另外几本,归拢到写字台上,毕恭毕敬的站到周澜身边,低头说:&ldo;我就有点伺候人的本事,待在团长身边就很知足。&rdo;
&ldo;哦&rdo;周澜安静的坐着,似有所思的玩弄着台灯的灯绳,那台灯一盏绿色的罩子,镀金的杆子,乌木的底座,古朴而端庄,&ldo;要不……&rdo;周澜迟疑的开了口,他声音轻轻的,像是低语,贺驷自然弯腰低头,想听清对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