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说的驴唇不对马嘴,但又没什么毛病。
周澜打量着对方,有心挑出点错处,进而收拾对方。
也不知道贺驷是否洞悉到了他的意图,反正周澜没有探测到他原来那股急不可耐咄咄逼人的劲儿。
&ldo;养好了病打算去哪?&rdo;周澜放弃了和他较劲儿,转而坐回凳子,好整以暇的问道,就像在唠家常,&ldo;你这样的,我没法留你在团里。&rdo;
贺驷正在关窗户,半个身子探在冷风里,外面的烟花炮竹声淅沥下去,周澜的话更加响亮的敲进他的耳膜。他手上顿住了,回头望向周澜。
&ldo;我不亏你,把你从山里带出来,你鞍前马后跟我这么久,&rdo;周澜径自说着,&ldo;总会给你一笔安家费。&rdo;
贺驷隔着窗户看着零星的烟火,心思飞快的转动,他是个聪明的小伙子,吃一堑长一智,既然原来能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边,之后也没什么不能。
&ldo;团长&rdo;贺驷并不看他,他的眼神紧张而焦灼,但是声音稳稳的,&ldo;我错了,我改,还不成吗?&rdo;
光凭一句道歉也许是不够打动周澜的,贺驷想,他是那样一个嘴硬心也硬的人,让他相信一个人无恶意,真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他的整颗心都是石头的,贺驷想。
不等周澜拒绝,贺驷继续说道:&ldo;我没亲人,从小挨人欺负,被人骂野种,连自己亲爹啥样都不知道,一直没个像样的家。黑鹰山的兄弟,我跟得最久,到最后就只剩你了,你让我往哪里走?&rdo;
他的话,说得是自己,却说出了周澜同病相怜。周澜的过去知道的没几个人,贺驷也是这么多年处处留心,日思夜想的才明白了几分。
&ldo;黑鹰山的兄弟?&rdo;周澜看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ldo;黑鹰山的兄弟都被我赶尽杀绝了,你不提倒好,你知道,我一向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rdo;
&ldo;我知道,&rdo;贺驷毫不犹豫的回答,&ldo;他们先背叛了你,你是不得已。&rdo;
周澜眉头一动,没说什么,单只是看着他。
&ldo;可是我没有,&rdo;贺驷这次直视了他,&ldo;我没有背叛你啊。&rdo;
短暂的对视之后,周澜站起,一步一步的走进贺驷,他的步伐缓慢而坚定,仿佛是在思考判断的准确性,仿佛是在敲击对方的胆量。
&ldo;你想说你跟他们不一样,&rdo;周澜表情阴测不定,&ldo;你是跟他们不一样!&rdo;
贺驷不说话,他的胸腔里呼呼的喘气声,非要使着好大劲才能压住咳嗽,又不能太刻意的憋气,否则反倒要大咳一番,此时此刻,他连喘不喘气都得拿捏着了。
&ldo;他们只是想要钱,&rdo;周澜继续说,&ldo;你想要的更多。&rdo;
以前,周澜曾经问过他,他图什么,他那时候就在隐藏自己,他说他要钱。
贺驷垂着双手,一副认罚的摸样,他说:&ldo;团长,我喝多了,一时糊涂,我鬼迷心窍,我再也不敢了。&rdo;说罢,他顿了顿,又说道:&ldo;以前我在私塾外边偷听到先生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能改,团长,您身边那么多人,也都是人,难保会犯各种各样的错误,你还能都崩了吗?&rdo;
&ldo;什么混账话?&rdo;周澜皱起眉头。
&ldo;我是说,&rdo;贺驷终于忍不住咳了起来,握成空拳头的手低着口唇,他避开周澜使劲的咳了一串,急三火四的收住,重新拾起话头,&ldo;我是说,我总比那些人忠心,您知道的,我跟了您这么久,从没出过纰漏,您不能……不能我就犯了一次错,就非置我于死地啊。&rdo;
&ldo;我是让你走,没要你的命。&rdo;周澜说。
&ldo;都差不多,&rdo;贺驷挺大的个子,被周澜逼得如同犯错的少年,声音里几乎是央求了,&ldo;团长,我只是想鞍前马后的跟着你,我保证,我保证……&rdo;
贺驷是真急了,周澜要是下令要他走,他估计以后就真的进不了壁垒森严的保安团,再也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