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旅是个特殊的存在,战绩优秀,军事素质好,装备精良‐‐这只是外在原因,说到根上,那是因为这是中央军队伍,是蒋委员长的嫡系,蒋委员长义弟张将军的钦点爱将带领的兵马,他29军再牛,也不牛不过委员长的&ldo;自己人&rdo;。
所以,杜旅长来觐见宋军长,绝不是越级,绝不是高攀,而是二人在某些看不见的关系上达到了不需明说的平衡。
所以当杜云峰随口问了一句是不是会议有什么意外安排的时候,年轻的机要秘书在短暂犹豫之后,透露了军事会议的内容。
&ldo;还不是那位不好惹的周团长嘛,&rdo;他说,&ldo;不好好驻扎保定,搞什么演练,以过兵的名义通过几个县城,硬是把老乡们刮地三尺,搞得民怨沸腾,路过安县时又和李爱仁师长的驻军开了火,这不李师长正在里面告状呢!&rdo;
杜云峰不动声色的问:&ldo;哪个团这么无组织无纪律?师长管教不住?&rdo;
宋书栋未卜先知,神色一动。
机要秘书咽了口唾沫,一压手,是个&ldo;还能有谁&rdo;的撇嘴表情,接着说:&ldo;还能有哪个团,就是那个周澜的独立团呗。土匪团呐,要不是因为他是投过来的,那么多眼睛看着,不方便动他,早就收拾他们了。&rdo;
杜云峰一眯眼,对这个熟悉的名字打起了思量:&ldo;周澜?那个汉奸?&rdo;
宋书栋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ldo;可不好这么说,&rdo;机要秘书做了禁止的手势,声音压低几分,朝杜云峰倾了身子,&ldo;说他土匪都没事,汉奸现在可不能叫,委员长通令嘉奖他弃暗投明,再叫汉奸不是打脸吗?杜旅长,您说是不是?&rdo;
宋书栋目不转睛,手指捻过裤缝,来回的搓。
杜云峰没注意到宋书栋的紧张,只是一笑,淡淡的说:&ldo;养不熟的狗,我看就是惯的。&rdo;
正在这时,两扇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了,两名卫兵握住黄铜栏杆的门把手,用力拉开,随之鱼贯而出的都是师级长官。
&ldo;哎呀,云峰呀,&rdo;说话的是29军127师的师长赵连禹,地地道道的山东人,却是西北军的出身,昨天下午刚在接风宴会上见过,自然不陌生,他操着鲁晋混杂的口音说:&ldo;来拜会宋军长啊,小子懂事,有前途。&rdo;
赵连禹人很直爽,刚刚年近四十,有点倚老卖老的和杜云峰套近乎的意思。
&ldo;鲁南兄,&rdo;杜云峰掩盖了自己粗人的本色,一本正经的唤了对方的字,是个既亲近又保持距离的称呼,&ldo;小弟初来乍到,怎能不懂礼数,现在才来已经是迟啦。&rdo;
随后出来的高级将领,很多都是杜云峰昨日的新相识,一场酒喝下来全都称兄道弟了,有几个人杜云峰甚至都有点记不清名字了,但是也没影响众人拍肩搭背的热闹了一翻。
机要秘书趁机溜开,进了会议室,见宋军长正被54师夏师长缠住,就有心使个巧劲解围,于是扭头回到走廊请杜旅长。
会议室很大很肃穆,锃亮的红木地板,深绿色绒布覆盖的会议桌,杜云峰进门就望向主席位方向,两展青天白日党旗下,坐着素未谋面的宋军长,宋军长一脸和气,和后墙两展党旗间的国父像有点连像。
不过和气的宋军长此刻不耐烦地摆手,他说:&ldo;你不要说了,他有难处,谁没难处?他当这是关外他作威作福的地方,没有就直接抢?&rdo;
&ldo;军座,&rdo;夏师长弯着腰,轰不走似的还往前窜,一点没有要告辞的意思,&ldo;他是唐团长引荐过来的,老唐那人您还记得吧?为了掩护他,连命都丢了,他肯定不会看错人的,周团有难言之隐,您别动气,这事我来解决,您命令一下,就没有回旋余地了。&rdo;
这时机要秘书小跑过去,刻意嗓门很大的报告:&ldo;报告军座,新22师混成旅杜云峰杜旅长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