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峰半躺在地板上,手肘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掀开护面,汗水涔涔的笑。
剑尖挑起对方的下巴,周澜垂着长长的睫毛,调戏似的说:&ldo;再摸别人就画花你脸。&rdo;
&ldo;好啊,你舍得吗?&rdo;杜云峰仰着头,一滴汗水从下颌凝出,随着喉结的滑动,令人怦然心动的滴落。周澜的目光随着那滴汗水落在对方的脖颈处,心中涌起柔软,眼神抚过对方修长的身体,所到之处剑尖跟随移动,直到对方小腹,轻轻戳了一下对方:&ldo;真有点舍不得。&rdo;剑尖继续下移,在双腿间又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ldo;那就画你下面!&rdo;
杜云峰灿然一笑,一蜷腿,挺身站起,周澜抽剑往后躲,等杜云峰站直了,他的剑也收到了身后。
杜云峰扫视一圈,四下无人,他搭上对方肩膀,飞快的啄了一下嘴:&ldo;宝贝儿,别总跟它舞刀弄剑的,我现在可是嫩得毛还没长全呢&rdo;
&ldo;何止嫩,还痒吧?&rdo;周澜得意地眨眨眼睛。
一说真的又有点痒了,杜云峰贼似的拉着对方的手往那里按,周澜笑着挣脱他,自顾自的往更衣室走去:&ldo;换衣服,我们去玩会儿桌球。&rdo;
杜云峰因为那处被剃过毛发,正是往外长的时候,被汗水一浸,活络着痒劲,他可不想一会进了球室抓耳挠腮的,便急匆匆跑去洗澡。
周澜出汗少,直接换好衬衫,拎着西装,朝里面哗哗的流水声喊了一句去球室等你,里面应了一声。
桌球室有单间,有大厅,因为人少,大厅里也没几个人,洋人服务生带着白手套将球摆好,周澜从对面俯身,一杆拉出,脆响开球。
在杜云峰出来前,他大概可以自己和自己较劲一盘。
大厅并没开大灯,只是每桌上面四盏铁罩灯,排成一字型,暖黄色的灯光像伞,洒落在绿绒案板上,周澜穿着西裤衬衫,研究着桌上的阵势,他这一球开得好,不偏不倚,不论先打花球还是实球,都不算占便宜,他放下球杆,将袖口又往上卷了卷。
隔着两桌外,是两个年轻的洋人,其中一个是连毛胡子,正往这边看,周澜与他目光相遇,双方礼节性的点头致意。
以前在教会学校上学的时候,周澜有一些白皮肤的同学,他们和中国同学不一样,他们更直接单纯,而且多数对家长里短不感兴趣,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像中国人脑袋里能绕无数个弯,所以周澜倒真是和洋人交往起来障碍不大。
挽好衣袖,他随便选了花球,俯身瞄准三号球,他动作利索的出杆击打白球,一个折返之后,咕隆一声,猎物钻进中洞。
&ldo;很漂亮!&rdo;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周澜没注意到身后的黑暗里何时站了人,猛然转身,看到了一步之外站着两个穿西装的人,这两个他都认识,前几天在遇见的日本人。
今信雅晴带着他的随行武官山下照男面带笑意的望着周澜。
周澜将球杆紧握在手,神情漠然:&ldo;是你们。&rdo;
山下照男从今信身后跨前一步,向周澜弯腰鞠躬,叽里呱啦的讲了几句日语,腰弯了又弯,诚恳至极。
周澜一句没听懂,这个阵势也没看明白,他困惑而警惕的望向今信:&ldo;你们干什么?&rdo;
今信也微微颔首:&ldo;他是我的侍从,山下照男,他在为那天的事情道歉。&rdo;今信站在黑暗里,灯光照不到他的脸,只是隐约平静的表情,光影模糊的投射下,他下巴是尖的,睫毛低垂柔和了目光,看起来温和而有礼貌。那是一种看起来很舒服,让人生不出敌意的长相和表情,如果他不是日本人,周澜甚至会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
世道如此,周澜更多的是厌恶日本人这整体,而今信作为一个人类个体,即使是山上那一见,也没有什么讨厌的行为,倒是不那么令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