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洪亮的声音继续在背后响起:
&ldo;李岗。&rdo;
&ldo;张美然。&rdo;
&ldo;秦阮。&rdo;
&ldo;秦阮&rdo;‐‐陌生的符号,瞬间在脑中转换,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纤细白皙的手,无名指上熠熠生辉的蓝紫宝石,那张媚惑如猫的脸。
&ldo;我是你的室友秦阮,朋友们都习惯叫我软软。&rdo;
所有记忆的碎片在一刹那间雀跃着翻飞在空中,梓绮惊喜的转过头去,看那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女子,她竟然不曾注意到她。这个一身棉布裙子的素雅女子是记忆里的软软么?梓绮看着上台领证的背影,不由恍惚,那种骨子里的柔弱是如此相似,只是记忆中的软软,从来不曾穿过这般朴素无华的衣服,记忆中的软软披着一头海藻般柔软光滑的褐色长发,不曾有这样简短顺直的黑发。
这是软软吗?梓绮几乎要屏住呼吸,她站在过道上,着急地等待那个背影转过来。
是的,是的,还是那弯弯的眉,弯弯的眼,只是不施脂粉,素面朝天,难得的清丽与干净。
&ldo;同学,你?&rdo;坐在过道边上的人发现这个神色异样的年轻女子,忍不住轻轻唤她。
梓绮这才恢复理智,匆匆走回座位,王子苑在台上远远的望见,也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毕业典礼结束的时候,人流如潮水般涌向大门。梓绮挤在其中,努力地寻找那个素面朝天的身影,棉布裙子在眼前闪现,又在眼前消失,梓绮奋力地挤过人群,却不曾发现身后,远处的台上,始终有一个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的身影,更为着急的捕捉着她的身影。
&ldo;我终于抓住你了。&rdo;梓绮揪住软软的衣角,已是气喘吁吁。
软软回头看她,眼神恍如隔世。刹那之间,梓绮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幸好清丽美女终于启动朱唇,&ldo;好久不见,你瘦了。&rdo;软软的眼神不再有猫的妩媚诱惑,仿佛是某种受过惊吓的小鼠,带着温婉,带着淡然。
梓绮不禁苦笑,紧紧拉住她的衣角,像是生怕这突然出现的女子会再次从人间飘逝。
找了幽静的地方,两两坐下,午后的冬日阳光暖暖的洒在脸上,梓绮第一次在阳光底下看清楚软软的模样,还是那般精致的五官,仿佛一针一线绣出来一般。只是褪去脂粉,眼角眉梢隐隐可见忧伤的皱纹。
&ldo;是的,好久不见了,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肯见我?&rdo;梓绮小心翼翼的问她。
软软依旧恍惚的表情,淡淡地笑着,&ldo;因为没有见的理由。&rdo;
梓绮的心一时揪痛,她是她唯一的朋友,她把她当作了自己在北京唯一的朋友,她为了她放弃了和ben一起工作的机会,她从来都希望她能过得很好,为何许多个夜晚的等待,却只是换来这样的一句话。
软软像是看出梓绮神色间的痛楚,她有些不安了,慢慢伸出手来,紧紧拉住梓绮的手,用对方的手温暖着自己。&ldo;宝贝,不要怪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重新做一次自己,不,确切地说,我想重新做一个别人,我不想要原来的自己了,你能明白吗?我讨厌那个自己,讨厌那个住在别墅里的金丝鸟,讨厌那个每天靠烟和安眠药来度过日子的自己,所以我谋杀了记忆里所有与过去的我有关的一切,我努力地不去回忆它们,我努力地去重新生活……&rdo;
软软一气说了许多,几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梓绮有些痛惜地抱住了她。
&ldo;是因为ben,是吗?&rdo;
&ldo;是的。&rdo;软软的小脸突然因为这个名字而快乐的燃烧,她苍白的脸上抹上一丝晕红。
&ldo;你和他在一起了?&rdo;梓绮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由衷的高兴,&ldo;那祝贺你啊。&rdo;
软软不由又神色黯淡,&ldo;没有,我一直在努力,但他始终无法接纳我,尽管他说他有女朋友,可我从来不曾见过他和那个女孩在一起。&rdo;
梓绮悚然心惊,&ldo;你该不是说?&rdo;
&ldo;不,我不知道。&rdo;软软眼神迷茫,&ldo;我曾经试图逼问他,他却告诉,那只是因为他女朋友出国了。可我既然已不顾一切,总有办法调查他所说的是否属实,当我把私家侦探的证据放在他面前时,他几乎要冲我咆哮了,可他最终竟然忍了下来,你不知道,他那种表情有多么的迷人。&rdo;软软眼神迷离,梓绮几乎不忍再看。
&ldo;于是,那天他终于开口同我说话,一副诚心诚意的表情,当时我几乎高兴坏了。可他告诉我,他一字一句地告诉我,他无论无何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孩子,他说我的身上散发着所有与陈腐、衰败、颓废相关的因子,他喜欢素面朝天,简简单单的女孩子,就像走在这北文大学里,干干净净的女学生们。&rdo;
梓绮几乎要攥紧拳头了,可那拳头也终于缓缓松了下来,这并不是谁的错,一个男孩如此被人跟踪威胁,也难怪用这样刀子般的言语来伤害一个柔弱的女子。
&ldo;据我所知,ben早已离开摩纳哥酒吧。&rdo;
&ldo;是我把他逼走的。&rdo;软软神色黯然,&ldo;他现在找了另一个酒吧,离学校略为远些,其实,我也常常很奇怪,像他这样家境富裕的孩子,为何如此热衷于兼职工作。不过自从他去了那家酒吧,我很少再做夜夜笙歌的蠢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