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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ldo;你怎么知道?&rdo;他瞀觉地问。

&ldo;他躺在我的整容床上……&rdo;

你说他惋惜地说:

&ldo;一个好人死啦……&rdo;

很远的地方有个乡村,公鸡不合时宜地啼叫起来。

&ldo;这瘟鸡,也发了疯!?&rdo;她仰在床上,不知用什么腔调说。

张赤球顺利地呼吸着,拍拍妻子的肚子,说:

&ldo;你睡吧,我把试卷改完。&rdo;

李玉蝉翻了一个身。你说,他跳到椅子上。

鸡又叫了一遍时,夜很静,听得见隔壁方老师的遗孀低声的抽泣。

李玉蝉坐在床沿上,双腿下垂,脚尖接近地面。

他打着哈欠,畏畏缩缩地拍拍她的肩膀,说:

&ldo;睡吧,孩子他妈。&rdo;

&ldo;睡你妈的屁!&rdo;她大吼一声,便无声无息了。

熟睡后女人的嘴巴里放出牛羊口腔里的热烘烘的青糙味儿,殡仪馆的气味搀杂其中,+是绝对不可忍受,似乎又不能忍受,处在可忍乂不忍之间的李k蝉嘴中的蒸汽喷在物理教师骨骼突出的脸上。

&ldo;我做r一个梦……梦见了方老师……&rdo;她的嘴唇上挂着一道黏稠的涎线,唇上的绿胡子十分可爱,&ldo;他从我的整容床上站起来,浑身一蛘不挂,像个脱了毛的公鸡……他对我说,&lso;张嫂子,我不想死,我还记挂着老婆孩子……我的心还在跳……&rso;&rdo;

李玉蝉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哭得十分伤心,张赤球甚至都生出几分醋意,他说:

&ldo;又不是你的丈夫死啦,你哭什么?&rdo;

&ldo;要是我的丈夫死啦,我就不哭啦,&rdo;她说,瞪着眼说,&ldo;我连一颗眼泪也不掉!&rdo;

&ldo;为什么连一颗眼泪也不掉呢?&rdo;他惊讶地问。

&ldo;为什么不连一颗眼泪也不掉呢?&rdo;她也惊讶地反问着。

紧接着开始的便是死一般寂静,一只碧绿的透明小虫好像没有重在他和她之间飞舞,连结着两个人的思想,增加着两个人的敌视,还建立了他她与你你与我们的联系。一个女人竟然因为男人满足不了她肉体的渴望而发疯‐‐惊人的发现,物理教师的心脏像铜钟一般发出嗡嗡的巨响。当然,他说,对你们来说这不是什么&ldo;惊人的发现&rdo;,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为爱而生,为性而死。

这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你貌似平静地说着,但你的十根手指紧紧地箍住横杆,简直就是猫头鹰的爪子。从方富贵死在讲台上那一时刻开始,我就产生了强烈的吃粉笔的欲望,粉笔的气味勾引得我神魂颠倒,人们都说我得了精神病,说什么,随便,我想吃粉筹。我只有吃粉笔。你眼泪汪汪地向我们叙述着你的感觉,你甚至唤起了我们久已忘却的对粉笔的感情:当我们举起一束鲜艳的粉笔时,我们也曾经唾液大量分泌,肠胃隆隆鸣叫。接下来的问題是,这粉笔是给你吃呢,还是留下我们自己吃?

天虽然将近黎明,但毕竟不是黎明;黎明前的颜色是最黑暗的,这是可怕的真理。远处的公鸡又在啼叫了,敲门声响亮而有节奏,像钟摆一样准确。

她有点怕。心中无闲事,不怕鬼叫门,心中有闲事,害怕鬼叫门。你说她很惭愧地想起了昨天午睡时,在殡仪馆整容室里发生的事情。她还想起了多年之前青年物理教师张赤球敲响自己家的辱房状门钉锦的情景。

我认定先说物理教师去敲门的事情比较妥当,你说,因为时间随着思想者心境的改变,不断地变幻着颜色,改变着方向。

李玉蝉的母亲‐别看她现在躺在床上,基本上变成一个活死人,想当年却是个风流全城的蜡美人。蜡美人现在件部生了两个大褥疮,流脓淌血,散发着臭气,灰白的虱子们正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啃着她的皮肉。请注愈:有一种女人到了中年比青年时更迷人,就像那名贵茶叶,第一道又苦又涩,谁喝了谁的舌头和口腔就倒霉,喝到后来,才能品尝到美丽的芳香和甘醉。蜡美人绝对是一位这样的女人,绝对是一包名贵的新茶。喝她的第一道茶的是一个行为拘谨的年轻人,她的苦涩把他毒死啦。请注意:有一种男人是专门收获的,他从不付出开垦处女地的汗水。市劳动局的一位科长就是这样的男人。他跨干,身休和脸形都甚方形的,据说县位山东人,老家离梁山好汉黑旋风李ig的家乡不远。他的双手很大,李玉蝉经常把他的手幻想成两柄板斧,她曾亲眼目睹过王科长的板斧砍蜡美人的脂油般辱房的情景,那是在夏天的中午,蝉在动物园的梧桐树上烦躁地鸣叫着,王科长双手按住两个辱房;你对我说,粉红的辱头从中指和无名指的夹fèng里兴奋地神出头来,哆哆嗦嗦,犹如某类小兽的尖吻。

就在那一时刻,我产生了吮吸那辱头的强烈愿望,她痴痴地想着‐他告诉我们‐敲门声响亮持久,像钟摆一样准确。黎明前的黑暗沉甸甸地压迫世界,但她的心里一片光明。‐他依然向我们勒索粉笔。他的胃膨胀起来,多棱多角的奇怪,仿佛永远填不满,长颈鹿和野牛已经对着我们这群抢粉笔的强盗瞪圆了眼睛‐系着红领巾的李玉蝉是个胖乎乎的小丫头,她的嘴巴干燥极了,是因为嘴巴干燥才去思念吮吸辱头呢。还是因为思念吮吸辱头嘴巴才干燥?她糊涂。她记起来了,就从那一时刻起她便糊涂了,脑子里的秩序混乱不堪,两颗红枣般的辱头插在她雪白的脑浆里。她糊糊涂涂地把脸俯到院子里的水缸上,缸里映出一张通红的女孩脸。嘴巴扭呀扭呀,像骆驼在反当。缸里还倒映着一片石榴花,七八朵含苞待放;七八朵蓬松大放,都是火一般的热烈,酒一般的浓烈。怪不得妈妈嘴里经常哼小调:石榴开花红似火我爱你来你爱我城里的小妞多如细砂为什么来磨我这半老婆i哟喻哟我的哥王科长还会拉胡琴呢,他拉着二胡唱,像电影里对山歌一样:石榴花开一朵朵只有一朵红似火小妞年少太哆嗦有滋有味半老婆我的姐,你说说不把你磨把谁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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