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你的嘴!」
「人鱼很善良,海底生活也很愉快,而且……」
藻屑明明听到我的制止了,却全然无视,还非常拼命的快速说下去。
终于来到了分岔路口,藻屑没注意到我的不满,还微笑着:
「柴刀,谢谢你了。山田渚。」
「…………」
「明天见。」
藻屑用力挥挥手,脚步蹒跚的离去了。
我痛苦的目送着藻屑离去的背影。
布满裂痕的柏油路向前延伸直到远处,左右两旁摇曳着鲜绿色的稻穗。放眼可以望见远处朦胧的蜷山,行人稀少也没有车子通过,仿佛这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藻屑走在一点也不合适她的乡间小路上,摇摇晃晃但看来很开心的走着。
是风向的关系吧,潮水的味道隐约从大海那里飘送而来。我就这么伫立在原地,一直目送着藻屑的背影。
——这时的我当然还不晓得。
我正看着的背影,这个在我眼前离去的可怜女孩,她身上背着的巨大柴刀,将会肢解她自己的尸体。
接着,到了隔天的星期天。我在约好的下午一点来到公车站时,只有花名岛无事可做的坐在长椅上。我和花名岛偶尔说几句话,等待藻屑的到来。
藻屑她迟迟不出现。
超过约定时间二十分钟后,藻屑才闲晃似地漫步走来。咕噜咕噜喝着矿泉水边向我挥手,花名岛很明显的松了口气。藻屑一副对花名岛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样子,径自看着我笑着说:「山田渚在耶!」
正好这时开往镇上的公车来了。其实走路或骑脚踏车去都可以,但花名岛今天的计划是搭公车去。在他的约会行程中,似乎看不到走路或骑脚踏车的场面。我们一行人搭上那部由从中国山脉的深山里驶出、终点在电车车站前的破烂公车,每人依序各取一张段次牌。
公车开动后,窗外辽阔的蜷山逐渐远去,向着前方宽广的大海愈来愈近。
我们坐在最后一整排的座位上;藻屑在正中间、左边是花名岛、右边是我。
藻屑一直盯着印有数字的段次牌,她好奇地将段次牌直、横、正、反的翻来转去。花名岛则是紧张得要命,和平常坐在我隔壁的那个花名岛不同,这副笨拙的姿态不禁让我叹息,平常的样子还比较容易赢得好印象吧,你太紧张了啦!虽然与我无关,但我还是忍不住开始扣起分来。
因为藻屑太在意那张段次牌,于是花名岛片开口问道:「怎么了?」藻屑却无视花名岛而转向我:
「这是干嘛的?」
「……干嘛的?段次牌啊。」
「坐公车要段次牌?」
真的无法沟通……
我和花名岛根据藻屑提出的各种问题,千辛万苦的整理出以下结论:藻屑所知道的公车——虽然她本人说是日本海海底的浪潮公车,但我想应该是东京的公车吧——不论坐到哪里费用都一样,只要上车时付钱就可以了。哦~!我们两人感到十分佩服,这就是文化冲击吧!花名岛说:
「那一定是因为,公车不是从山里开出来的关系吧。」
「……有可能。」
这个城镇的公车,都是从中国山脉近山顶之处、人烟稀少的村子出发。所以在上车的客人就会搭乘很长的路程,如果城中才上车的客人付同样金额的确不公平,所以公车票价才会有二百圆到一千五百圆的差别。我们在城中上车,票价大约三百圆左右吧。那个印有数字的段次牌,就是为了证明乘客在哪里上车的,段次牌和零钱则在下车时交给司机。我们已经到车站前电影院附近了,下车吧!
我和花名岛站起身走向公车前门,然后藻屑也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拖着脚跟上我们。锵啷锵啷的投进零钱后下车。我们两人一回头,看到藻屑好像正拿出什么东西给司机先生看。
似乎是学生证之类的东西。不知为何,司机先生在一瞬间屏住呼吸,接着点点头。藻屑付了钱正要走下公车时,那位中年司机一直盯着藻屑摇晃肩膀走下阶梯的背影。接着,他注意到楞楞等待的我们,不明就里的生气道:
「你们是她的朋友吧!帮帮她呀!」
帮……帮什么?
我和花名岛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两人都一脸不解的样子。司机先生气得丢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这一句话,便粗暴的关上车门驶离公车站了。
我和花名岛张着嘴、一脸呆然地目送公车离去,只有藻屑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
她一个人学着司机先生的语气,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是因为老年人比较多的关系吧,电影院里空荡荡的。目前放映的两部电影,一部是火药过剩的好莱坞动作新片,另一部是法国制作的黑白悬疑老片。动作片才开始,藻屑就快速进入爆睡状态,真的完全睡死了。因为是花名岛请客看电影,机会难得所以我相当专心的盯着银幕。藻屑坐在我的左边,而藻屑的左边是花名岛。花名岛完全不在意藻屑睡着的反应,吃着爆米花沉迷于火药过剩的电影画面。终于,第一部电影播完了,紧接着播放的是悬疑老电影。这时换成花名岛,像是被麻醉枪击中的野兽般「呼……」的一声就失去了意识。悠悠转醒的藻屑盯着银幕「啊!」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