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顾轻言掀袍就跪,不卑不亢道:“我是为人子的,您要打要罚,我也没有意见。但求您今后不要再动明潇一根手指头。她是我妹妹,我不许任何人动她,包括您。”
顾斐简直要被顾轻言气笑了,同时又暗暗感慨这个儿子跟自己年轻时真像。一样的倔强脾气,一样的疼宠妹妹。一时间也没甚么火气,可又不想失了大家长的威严,遂冷冷吩咐:
“你不许走,就在这跪一个时辰,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才能起来!”
顾轻言应得十分爽快,“好的爹,我听见了,您快去忙罢。”
如此,顾斐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结果没曾想,他才一走,顾轻言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尘。余光瞥见边上站着个下人,遂偏过头去,笑着问:“知道该怎么说罢?”
“知道,知道,大公子请放心!”
这下人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顾轻言这才满意,扬长而去。
牡丹院。
顾明潇坐在榻上啜泣不止,老夫人那里派了好几回丫鬟问了,连大夫都请了过来。生怕顾明潇真的伤到哪里了。
虽说是被自己亲爹打的,可那么多人都看着,顾明潇向来心高气傲,别提有多委屈了。眼眶都哭肿了,还不许任何人进屋。
秦氏在外头急得团团转,生怕顾明潇想不开再弄伤了自己。可又不好贸然进屋,只怕拉着程昔的手,让她替自己进去瞧瞧。
程昔应了,推门就进。没曾想迎面而来就是一个枕头。正正好好砸她头上去了,虽不是很疼,但还是吓得轻“啊”了一声。
顾明潇还以为是哪个丫鬟婆子,随手就丢了个枕头过去。她虽然心高气傲,又有点京中贵女的娇蛮,可是为人却很真挚善良。若是换了旁人家的小姐,砸的可能就是花瓶了。
“呀,表妹,怎么是你!快,让表姐看看砸疼了没有!”顾明潇立马站起身来,蹭蹭几步走了过去,拉着程昔替她查看。见只是脖颈处微微有点发红之外,这才大松口气。
“大表姐,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你骂我吧,可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程昔柔声道。
顾明潇疼程昔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骂她。心里时时刻刻都记着程昔幼时就没了母亲,遂对她百般偏爱,把能给的爱都给她,生怕她在顾家受半点委屈。当下就拉着程昔的手坐回榻上,只道:
“又不是你的错,我做什么要骂你?难不成在你心里,大表姐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人?”
程昔摇头,声音又软又糯,“我只是觉得,大表姐为了我受了罪,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大表姐若是心里委屈,只管骂我两句便是。”
顾明潇便道:“我早说了,同你不相干,就是我自己看不惯白姨娘。现在可好了,一耳光换她被送去庄子,我心里开心着呢。”
虽然嘴上如此说,可顾明潇还是落着眼泪,一边好强,一边又很柔弱。明明自己也是需要人保护,可一遇见危险还是能立马站出来保护别人。
这就是顾家的大小姐,正直,真挚,善良,有点娇蛮莽撞,又单纯的可爱。怪不得连宁王世子那样的人都喜欢她。她是个值得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的女子。沈青舟当真是没有眼光。
“我啊,才不要原谅阿爹,他总是如此。谁最先哭了,他便不分青红皂白的相信谁,袒护谁。仿佛我们都不会哭一样。”顾明潇拉着程昔的手,鼻音还是很重,“我也不怕被人笑话,不是他沈青舟不喜欢我,而是我顾明潇不喜欢他了!我不管是家世还是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做什么要去倒贴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
程昔见顾明潇看得通透,也觉得没有再劝解的道理。强扭的瓜不甜,即使沈青舟再好,可若是一个男人的心不在自己这里。纵是嫁给了他,也不会幸福的。与其两相折磨,不如痛痛快快地放手。
也许再见面时还没有那么尴尬。
“在我心里大表姐永远都是最好的,日后定然会遇见更好的。”程昔从桌上取来熟鸡蛋,轻轻给顾明潇揉了揉脸。
“啊,轻点,好疼。”
顾明潇呼痛,想了想又叮嘱程昔,“你以后可得擦亮眼睛了,宁愿找一个喜欢自己,可自己不喜欢的人。也决计不要找自己喜欢,可不喜欢自己的人。咱们女子就是要好生对待自己,与其奢望天边浮云,不如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谁知道日后嫁的人要纳几房妾室,整日斗来斗去真的没有意思。”
程昔笑着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顾明潇又道:“其实,我觉得我大哥哥跟你挺配的,但是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他。”
程昔手一顿,神色不甚自然道:“他是我表哥,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顾明潇道:“也是,不过话说回来,你跟我大哥哥应该是不可能的。”
程昔心里一紧,鬼使神差的问道:“为什么?”
“你常年不在京城,也许不知道。晋王膝下有一独女,常年陪伴在太后左右,人称嘉清郡主。这个小郡主很得宠爱,不仅是皇上和太后,就连几个皇子对其也很是宠爱。你说奇怪不奇怪,小郡主那么多人都瞧不上,偏偏瞧上了我大哥哥。早两年就放言道,今生非我大哥哥不要,你说她大不大胆?”
顾明潇道,丝毫没瞧出来程昔的神色变化,又接着道:“这不,太后要从九华山回来了,嘉清郡主肯定也会跟着回来。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了。她虽然是个郡主,可是还挺好相与的,比宁王世子强太多了。她是个极其美丽的姑娘,性子也挺好,你应该会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