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封闻言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但看李堂道长神色严肃,不似说笑,再回想起她们两人之间种种奇怪的行为,容不得他有疑。“她们这太惊世骇俗了。”
“我对情爱一窍不通,遂不予置评,大家心照不宣便好,你亦莫作怪莫声张,以免伤了和气。”李堂道长诚恳劝告。
卫封震惊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似情窦未开,对男欢女爱懵懂无欲求,七年来对户绾更不曾有过半点非分之想,然而却很清楚她们的感情离经叛道,难容于世。既然如此,安能任由户绾深陷于不伦畸恋无法自拔,李堂道长与她们非亲非故,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罢了,他这个师兄断不能放任自流。
“你救了我?”百里弥音睁开眼上下环顾,但见李堂道长和卫封在洞顶闲聊,而户绾青丝散乱,心里便有了答案。
“你脏器损伤严重,得”
“嘴唇怎么破了?”百里弥音打断户绾,不消想亦知她要说什么。看到她唇边残留的绿血凝块,入墓的念头坚如磐石。
“我们只备了外伤用药,而你受的是内伤。”
“其他地方可有受伤?”百里弥音置若罔闻,两人自说自话。
“你身上除了内伤,手臂还有一处皮肉伤,是师兄失手”
“我问的是你,除了嘴唇可还有哪里受伤?”百里弥音定定看着户绾,担心她不顾安危为救自己而被奠鬼榕伤及。
“没有。”
“甚好。”百里弥音点点头,起身拾起不远处的大刀,朝上方的两人喊道:“放绳。”
户绾闻言心灰意冷,却是意料之中。百里弥音何其固执,不拿到蛊解誓不甘休,但凡剩一口气也会豁出去拼。这一路进阶,她总挡在人前直面危险,从不犹豫从不退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如今为了户绾,更没有任何放弃的理由。
李堂道长利索地将麻绳抛下来,担忧道:“你要不再歇歇,别急着上来,回头一使内力合该又加重内伤了。”
“内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再歇亦徒劳无益,但我一时半会死不了,莫要操心。”百里弥音云淡风轻道。执起麻绳,回头看着户绾,百里弥音欲言又止。她能理解户绾多么渴望出去治疗她的伤势,一如她对蛊解的渴望那般浓烈。都怀着保全对方的愿想,相矛盾时,蛮横霸道的百里弥音自是不愿妥协。
那是一双深邃澄净的眼睛,恍惚看似饱含千言万语,一瞬又不着痕迹,只有户绾能捕捉到她不经意闪过的一抹温柔。她不惧生死,不理是非,不顾祖训,不惜代价,不怕与天下为敌的爱护,令户绾无法抗拒。
“出去则你死,留我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谁来偿我夙愿?往上走若我死,无法为你取蛊解,无法再护你周全,我们则生不同衾死同穴。”百里弥音幽幽道:“上或下,你来选。”
“生死与共岂够。”户绾走近百里弥音,执起她握着麻绳的手拉向自己腰身,眼波流转含情脉脉道:“还愿下一世能冠你姓氏。”
“从了我了?”百里弥音一语双关,眼角的笑意无处遁行,将绳子穿过户绾腰身,细致打了结。
“我是拿你没办法。”户绾嗔道。
卫封和李堂道长自上方看着地面上的俩人,听不清她们说什么,眼见百里弥音给户绾系上麻绳,当即打起精神做好收绳的准备。
“收绳。”随着百里弥音一声令下,卫封和李堂道长迅速将户绾往上拉。对他们而言,户绾简直轻如鸿毛,收起绳来又快又轻松,毫不费力。
百里弥音提刀一跃,脚不停步踩着树干紧贴户绾身侧一路砍伐游窜过来的根须。尽管大刀呼呼在身前挥舞,户绾却坦然不惊,看着她凌厉狠绝的眼眸,就好似一切均在她运筹帷幄之中,令人感到无比安心。
奠鬼榕顶端似被锯掉般光秃平整,四个人站在上面略显拥挤,站起身,洞顶触手可及。正上方张着黑乎乎的豁口,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看去,只见洞口呈圆形往里延伸,洞壁干燥光滑,宽约一臂,仅可容身一人爬行。
“阿音,你且坐下,方才看你手臂上的伤口又流血了,我再给你上点金创药。”户绾对百里弥音的外伤倒不忧心,知道以她的体质不消两日便会自愈如初。
百里弥音将大刀递回给卫封,卫封神色窘然,好半晌才接手,迟疑着要不要向她道个歉,毕竟她救了自己,却平白无故被自己伤了手臂。但见百里弥音若无其事盘腿坐下,卫封一句道歉噎在喉间,遂作了罢。
第19章魍魉学舌
“这洞怕是常有东西通行啊,不然这么光滑的洞壁是如何打磨出来的,里头莫非有一窝大老鼠亦或盘踞着一条大毒蛇?”卫封燃起火把伸入洞口照了照,猜测道。
“里头的通道不计其数,错综复杂,倒没有吃人的虫兽,钻进去后怕只怕爬错了道,在里头绕来绕去觅不得出口,活活困死在狭窄阴暗的洞里才最绝望。”李堂道长顿了顿,郑重其事交代起来。“一会我开道,臭小子和户丫头紧随其后,小百里垫尾,进去了别说话,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只管埋头跟紧我。”
“里头究竟有什么啊?”卫封追问。
“有鬼。”百里弥音见户绾包扎好伤口,起身随口回道。
卫封知道百里弥音素来不开玩笑,听她这么一说,当即面色铁青。然一想到前面有茅山道士,后面有阴命祭司,内心的恐慌才有所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