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邈!”她瞪得眼睛都快直了。
王邈却是十分享受这难得的乐趣,一转身,满脸诚恳地望着胖大叔:“大叔,您是好人。您真得帮我劝劝我这媳妇儿。”
“怎么了你们这是?”
“我媳妇儿和我闹脾气呢。”
大叔扭头看向宋爱儿:“怎么了姑娘,他对你不好呀?”
宋爱儿心知辩解无力:“大叔,您玩您的吧,甭管这事。这事我和他……我们自己解决。”
“能解决你们至于成刚才那样?”
胖大叔长相讨喜,凑近了看,宋爱儿才发觉他像一个人。他像年年上春晚的冯巩。可是脸比冯巩还胖了一圈儿,看着挺慈祥的。一说起话,那慢悠悠的神态,好似老驴转磨子。对着这样一张脸,宋爱儿真发不起火,她甚至情不自禁地破功笑了的一声。
“大叔。”宋爱儿拉长音,“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旅……”
“行了亲爱的。我认输,我服软。”一旁演戏劲头还没过足的王邈忽然一把抓起了目瞪口呆的宋爱儿的手,明亮的眸子里映出她因为太吃惊差点合不拢的嘴巴,“等回去,咱们就去挑戒指。”
“原来是为这个呀。”胖大叔一听就明白了,他朝王邈看了一眼。王邈是出来玩的,又在巴厘岛这样的赤道区小岛,穿着上很随意。他的衣服件件死贵却又低调,可这着装在胖大叔眼里甚至不算齐整。再看一眼宋爱儿,从裙子到鞋跟,颈上戴的项链,腕上套的手环,耳边的墨镜,都是一副典型的花钱不怕手软的“月光族小姐”打扮。
“姑娘,你连人都嫁了,还嫌他买不起钻戒?”过了好半天,大叔语重心长地说。
宋爱儿当场傻在了原地。
倒是王邈捂住快要笑抽的肚子,一本正经地握拳咳嗽了一声:“亲爱的,你听——还是大叔说得在理。”
“你也别得意,我可是帮这姑娘说话。”大叔连拍照都顾不上了,站在原地训着他,“别怨你媳妇儿闹脾气,结婚多大的事,你连一枚钻戒都给不了人家。再看看你这身打扮,大裤衩走街上丢不丢人?这好歹也是乌布王室的皇宫啊。”
王邈这天穿得格外风骚,上身玫红,下身粉蓝。要不是仗着个儿高,又生得好看,压根儿就hold不住这身衣服。他自己且得意着呢,没想到招摇过头了,连胖大叔都看得有点扎眼了。
“一个男人,穷,那叫什么事儿?”对方苦口婆心,“可咱也不能因为穷就连形象不顾呀。”
这回笑抽了直按肚子的人换成了宋爱儿。王邈大约是从一出生都没给人这么埋汰过,可看着对方一张“冯巩脸”,还不能急红了眼。他也就绿着脸为自己辩解:“不是,大、大叔……”
“叔什么呀,快给你媳妇儿道个歉吧。”
“我……我给她道歉?”王邈结巴着。
“行了,亲爱的,你就和我道个歉吧。”宋爱儿碰着他的胳膊,“你要是真道歉了,我一定原谅你。”她顿了顿,语气无比严肃,“立马。”
胖大叔在一旁点头看着。
王邈这辈子都没给人低声下气地倒过歉,自然是宁死不屈。宋爱儿笑眯眯地说:“大叔,您别怪他。他就是这辈子吧……“都没给别人服过软。””
“小伙子,她能是别人吗?”大叔拿手指着宋爱儿,“她可是你媳妇儿啊!”
自己先唱起的戏,到这时骑虎难下,王邈说,深吸一口气,注视着阳光下像小人鱼似的宋爱儿,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对不起了,媳妇儿。”
她没想到王邈真能把“对不起”这三个字轻轻松松地脱口而出。
事发突然,她愣愣地张了张嘴:“没……没关系。”
一边说着,连拉带拽地,她和王邈不由自主地就随着大叔往皇宫走去。蜜月的新人依偎着,都忙着拍照留念。只有大叔一个人形单影只。宋爱儿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这是新婚蜜月团,来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人,他一个脖子上挂相机的胖大叔,要报也该报老年夕阳团啊。
没来得及问出声,胖大叔已经兴致勃勃地四处溜达了起来。
王邈看对方把笨重的旅行包反背在了身前,一边四处走走看看,一边紧紧攥住包,生怕别人会来偷东西似的,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大叔包里藏金条了?”
话未落音,对方忽然一转身,瞅着他俩:“会用单反吗?”
宋爱儿看他脖子上挂着一台崭新的单反,显然是才入手不久,她点点头。
“那替我和我爱人在乌布皇宫前合一张照吧,麻烦了!”
她被他的请求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声音有点结巴了:“大、大叔,阿姨在哪儿呢?”
胖大叔摸了摸头,憨憨地笑了一声,拉开刚刚视若珍宝的旅行包。他把东西一拿出来,她和王邈就愣住了。那是一张老式的嵌框相片,约有小半张茶几大小。黑白照的边缘已经微微泛黄,看样子曾经被取出来重新修裱过不止一次。
“这……这是?”
“哦,这是我爱人。”胖大叔珍惜地抚摸着框沿,“她走了都快有二十年啦。”
“这是阿姨的遗像?”王邈忽然开口问。
胖大叔点点头:“过安检时还非让拿出来瞧了又瞧,我和导游当场翻脸,说什么也不让人碰她。这导游年纪轻轻的,嘿,那嘴儿可真损,还问我‘那您怎么不把那骨灰盒一起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