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者是一个中年妇女,虽然平日里嘴巴没个把门儿,得罪的人不少,但因为两句口舌之争做出这种事又似乎不大可能。因为警局调查不出凶手,她便讹上了益生百货,要求益生百货赔偿给她一大笔医药费。
但这还不是姚薇薇最为困顿的事,有道是祸不单行,这边伤人的事还没有解决,姚薇薇就又接到了一封上海发来的电报。
“大小姐,电报上面说……酒厂昨天失了火,所幸起火的地方只是包装间,距离酿酒的车间比较远,酒厂的员工也都没事。”
毕竣的手里,拿着一封今天一早从上海发到益生商贸南京分公司的电报。
姚薇薇原本揉着眉心,听他说完电报的内容后又再度皱起了眉,抬头看他:“意思就是,这些都没事,但包装间有事?”
毕竣无声地点头,还是将那个不好的消息说了出来。
“这场火烧毁了两台生产白酒外包装的机器,短时间内,酒厂恐怕没办法生产包装了。”
姚薇薇沉吟片刻,又问到:“起火的原因是什么?”
酒厂毕竟特殊,火灾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益生酒厂从建厂起就有着严格的规定,厂区内严禁明火。既然起了火,定是有人失职。
“包装间烧得很严重,起火的原因,恐怕很难调查了。”
即便原本有纵火的人遗留的证据,想必也已经随着这场火付之一炬了。
姚薇薇站起身来,和他对视一眼:“机器烧毁,即便现在重新购置,也要半个多月。可是,美国人那边的订单是下个月交货。”
益生商贸生产的白酒大半都是出口,其中美国合作商的订单又占了将近一半。可以说,对方是益生商贸最大的合作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这笔订单的货肯定无法按时交付了。
毕竣也很清楚,这笔订单对于益生商贸的重要性,向她提议到:“如果对方能够再宽限一个月的交货期,或许还能来得及。”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姚薇薇扶了扶下巴,思考片刻后道:“那位劳斯先生,现在还在不在上海?”
“上次续签合同时,我曾经问过劳斯先生的助理,他们会在下周回国,之后只留下负责货运的人。”
两人说的这位劳斯先生,就是益生商贸的美国合作商。对方已经和益生商贸合作了许多年,前不久才刚和益生商贸重新续签了下一年的采购合同。
梁茂盛也曾亲自游说过劳斯先生,想要把这位益生商贸最大的外国采购商给争取过去,只可惜被对方拒绝了,并未成功。
不过,劳斯先生之所以拒绝了梁茂盛,并选择和益生商贸继续续约,并非是掺杂了什么私人情感,纯粹是在商言商。
劳斯先生和姚广胜的交情不算太深,为人也十分的精明。他很清楚,如今赵氏酒厂所生产出来的酒虽然便宜,却比不上益生商贸经营了多年的口碑加值。即便是酒方相同,但短时间内,和益生商贸续约仍然是最稳妥的选择。
而续签了劳斯先生的这笔订单,就意味着益生商贸在未来的这一年,白酒有了至少保底的销量。所以姚薇薇才会如此笃定,益生商贸耗得起,而赵家耗不起。
可是现在……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要跟劳斯先生重新敲定供货时间,只能在这个星期。”
她现在因为百货公司发生的事,不得不困在南京。而劳斯先生下星期就要离开上海回国,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要么,放任这笔订单被梁茂盛抢走。
要么,搁下百货公司的事回上海。
这么看上去,不管姚薇薇选哪一个,都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如果说之前她还只是有些怀疑行凶的人针对的其实是益生百货,那现在就是几乎完全确定了。
至于那背后陷害之人,必是梁茂盛那狗东西无疑了。而梁茂盛搞这么一出,分明是声东击西,想要一举拿下劳斯先生手中的大订单,免得被赵家扫地出门。
她绝对有理由相信,如果她现在放下了南京的事离开,立刻便会传出她在逃避责任的声音,还会有益生百货的种种□□。
先前做的种种努力,和她一手打造出的益生百货,恐怕会就此付之一炬。
可如果她不走,到了发货时间却无法发货,劳斯先生肯定会因此取消订单,转而去同梁茂盛合作。益生商贸违约在先,这么大的一笔订单,肯定保不住。而失去这笔订单,对益生商贸的打击可想而知。
她自然可以求助姚广胜,但那就意味着益生商贸的员工都会知道,她被梁茂盛算计到了。姚薇薇是要强的,她不愿就此认输。
所以,走,还是不走?
姚薇薇犹豫之际,毕竣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开口:“大小姐,南京的事,请您交给我吧。我在这那么多年,应该有法子将那个行凶的人查出来。而且那张广……原本也是我看着招进来的。”
“如果无法善解,那么这件事……我会一力承担。”他的声音很是认真。
姚薇薇不止一次地叮嘱过,开业当天要注意有人浑水摸鱼。发生这样的事,他也难辞其咎,只希望能亡羊补牢。
毕竣当了许多年南京分公司的经理,他留在这里,总还是有些分量的。即便会有些风言风语,以他的能力,应当也能够解决。
姚薇薇思索了一瞬,很快点头道:“只能如此了,我明日一早便回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