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严防死守,沈秀英也没有寻死的机会,沈静瑶十分害怕上一世的悲剧重演,时刻都不敢放松警惕,神经一直紧绷着,只盼着沈秀英能为了多多和福满重新振作起来。
几日后,韩岳的棺柩终于从江南运回来了,天空中飘着雪花,雪越下越大,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拉棺柩的马车在雪地上留下一道车辙印,延绵数十里回到了忠勇侯府。
“侯爷——!”连日来一直不言不语的沈秀英趴在棺柩上痛哭失声,几欲晕厥,叫喊着要人打开棺材给她看一看,看一看韩岳最后一眼。
旁边的下人都劝她,“夫人别看了,尸身早就坏了,根本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了,看了也是徒增悲伤。”
“让我看一看,让我看他最后一眼……”沈秀英要去打开棺材,一边哭一边叫韩岳的名字,“岳哥,你出来啊……”
“瑶瑶,你让他们把棺材打开,打开啊,岳哥一个人睡在里面好孤单,他说好冷啊……”
沈静瑶抱着她,两个人一起哭得眼泪像是决了堤。
最后到底还是把棺材打开了,尸身腐坏得十分严重,是真的辨认不出以前的样子了。
沈秀英哭得昏死过去,再被救醒过来后,只比以前更伤心难过了,跪在韩岳的棺柩前面一跪就是两天多,任凭旁边人如何劝说都没有用,最后是沈静瑶实在看不下去了,叫了几个婆子来强行把她架下去,又跟张神医要了安眠的药给她吃了,才让她昏睡了过去。
皇帝亲自到忠勇侯府吊唁,站在韩岳的棺柩前面,久久凝视着棺柩不动,悲痛道:“朕失去了一个最好的臂膀。”
旁边候着的人,也从皇帝背影里感受到了痛惜和悲伤,位高权重的忠勇侯韩岳,就这么没了,如何不叫人惋惜。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韩岳下葬那天,沈秀英趴在坟头又大哭了一场,哭得死去活来,如果不是有人拦着拉着,她那悲伤欲绝的样子只怕是要跳下去跟着韩岳一起了。
“为了多多和福满,你也要振作起来啊,他们两个都还那么小,已经没有了父亲,不能再没有了母亲……”沈静瑶劝着沈秀英,说了许多许多的话,说得嘴巴都干了,沈秀英才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多多,福满,我们要好好的……活着。”这是沈秀英从大悲大痛中醒过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她总算是想明白挺过来了。
日子过得缓慢又磨人,终于寒冷的冬天慢慢过去了,春天的脚步渐渐近了。
韩岳死了,忠勇侯的爵位却不能没有人承袭,福满还小,韩岳当初的打算是想在福满十岁的时候再给他请封世子,如今韩岳人都不在了,便由韩煜上了折子请求皇帝封福满为忠勇侯。
而这个时候,朝堂上又有了新的动向,有人跳出来反对,道福满还小,不过几岁的娃娃,什么都不会哪能成为忠勇侯,这分明就是儿戏,应该封二房二老爷韩屹为忠勇侯,封福满为忠勇侯世子,由二老爷韩屹教导,等到福满二十岁成家立业了,再把爵位还给。
朝堂上人心复杂,党派相对,这有人提了该封二老爷韩屹为忠勇侯,立马就有人跳出来说应该封三老爷韩崧为忠勇侯,双方言辞激烈,叫骂非常,恨不得撸起袖子打一场,谁赢了谁说了算。
当然也有人提出该封韩煜为忠勇侯,却被两边的人一起以韩煜只是义子不是亲子的话怼了回去,“他又不是韩家人,身上没有半点儿韩家人的血,封个屁!”
吵吵闹闹就过了近半个月,拖拖拉拉忠勇侯的位置依旧空悬。
第172章
连日里下了几天阴雨,这日终于放晴了。
沈静瑶还留在忠勇侯府照顾沈秀英母子,暂时没有回将军府。
“今日外面太阳不错,我们到院子里去晒晒太阳。”沈秀英难得主动提起要去晒太阳,自从韩岳没了之后,她每天的日子过得像是一潭死水没有半点儿活力。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沈静瑶心中欢喜,连忙吩咐吴嬷嬷和清婉她们去准备。
吴嬷嬷和清婉也很高兴,行了退出去,叫人在院子里摆上桌子椅子,又送了新鲜的瓜果、点心上来。
不一会儿,吴嬷嬷进来禀告道:“都准备好了。”
“我们出去吧。”沈秀英从椅子上站起身,旁边的沈静瑶也跟着起身,上前一步扶着她一起往外面去。
这些日子,沈秀英瘦了很多,脸颊都尖了,身上穿一身素白的衣裳,鬓边贴着白花,其余装饰一概没有,整个人看起来弱不胜衣,仿佛随时要随风而去。
尽管沈秀英说过她会跟孩子们一起好好活着,但是沈静瑶依旧放心不下,才会在跟韩煜商量之后,一直住在忠勇侯府没有回去。
外面阳光明媚,金色的眼光洒落在院子里,扫去一切的阴霾,沈静瑶扶着沈秀英到了桌子边坐下。
桌子上摆着橘子,沈静瑶拿起一个剥了皮递给沈秀英,橘瓣饱满,看起来就很甜,沈秀英笑着接了过去,拿起一瓣放进嘴里吃起来。
“真甜。”沈秀英笑道:“好久都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了。”
沈静瑶也吃了一瓣,“是很甜,很好吃。”
沈秀英一连吃了好几瓣橘子,脸上时不时露出笑容,显得心情愉悦。
“嬷嬷,去把多多叫过来玩会儿。”沈秀英转头对吴嬷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