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看了看那粥:“这颜色不配,拿那个琉璃盏来盛。”
老嬷嬷忙又取了琉璃盏,澄澈半透明的红色,红枣百合小米粥盛在里面,好似美人酡颜,欲说还羞。
池小秋词语匮乏,只能道一句:“好看!”
那女孩一笑,伸手便搁下一锭银子,池小秋一看,忙推回去:“这两样加在一处,不过一百个钱,不值得这么多!”
“出门在外,本就难挑入口的东西,若是我家姑娘愿意吃上两口,我倒要来重重谢你。”
池小秋眼看着这女孩儿重又袅袅婷婷走了,悄声问钟应忱:“你怎么知道她是个丫头?”
钟应忱帮她收拾着东西:“大户人家调理出来的,多半行事如此。”
这女孩行动间肩背直挺,纵是低头时仍不见弯折,脚步稳而不乱,眼皮略垂,极少直视看人,一看便是教足了规矩的管事丫头。
池小秋好奇:“连个丫鬟都这样,不知她家的小姐要怎生好看!”
钟应忱手上不停,慢慢与她说:“姑娘房里的丫头多半是要作陪嫁的,一房里人情往来,管账理事都是得力膀臂,自然是要好好教的,比别的都要强一些。”
“你家里也有这样的?”
钟应忱不答,只是擦着桌子的动作顿了一顿。
池小秋一时嘴快,秃噜出这句话,见他沉默,不由有些后悔。
钟应忱的家里,留给他的似乎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钟应忱最终却答了:“有许多,我…娘房里的玉荷姐姐,便是管事大丫头。”
冰雪聪明,忠心耿耿,打得一手好算盘,逝年十九岁,葬身于河底鱼腹之间。
池小秋忙转了话题,问他:“你考学的时间可定了?”
“尚未,再看一看。”
他原本想去的枫塘书苑要再等好几个月,吴先生却恰好在此时撞上门来。待他透过高溪午将求是斋的课业考学打探清楚,便可决定,是否能走一条更近的路。
池小秋手掂着那一小锭子银两,总得有四五两重,不是该得的银钱总是烫手,池小秋不安稳,嘀咕道:“若那家小姐尝着不合口味,可莫要来找我。”
她暗地里的祈愿总是会在反过来时十分灵验,过了两日,黄梅雨又漫天漫地织成丝时,那个大户人家的管事丫头便又站在了摊子前,道:“店家可在?我家姑娘想请你进府里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