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我不想死啊!”
其中,属于谢氏的声音愈加分明,一改平日的清冷,夹着滔天恨意:“是谁害了我们?”
更多愤然的声音回应着。
“是他!”
“是周于安!”
“是他害了我们啊!”
黑影憧憧游弋不定,哭声凄惨,周于安连退两步,忽闻到周身一股腥味,他拔出手来,惊恐发现,四周竟是一片血水!
忽有两手箍住他的腿,生了根一般将他往水中拽去,耳边尤有号哭:“是他雇的凶,凿的船!他死了,我们便能脱身了!”
周于安一时胆裂魂飞,一边没命地挣扎,一边惶然大叫:“不是我雇的,是阿怜!是阿怜啊!”
那股誓要将他拖入深水中的力道丝毫不见松减,用力扒住石块的手连指甲都翻了,剧痛,却也难以抵挡,最初那个女声又轻笑出声。
“都要死了,还扯谎哪!既是在她们梦里,不曾解冤,她们怎么放得过你去?却从没见过困死在游魂梦里的人,今儿便能长长见识。”
周于安欲哭无泪,一面将手抠进石缝里,一面使劲踢蹬着腿,挣扎道:“怎…怎么解冤?放过我去,情愿日日刻香名做道场!”
那女声愈加惊奇:“他们不是在问你么?冤死的人不知因何死去,郁愤难平,阴司也无法。他们费了许多劲才找着你上身,还要欺瞒,你倒不如分说明白,好过受这魂魄啃噬之苦。前儿他们寻见那窦姨娘时,可是指了你出来,道那船是你凿的呢。”
她声音悠悠然,不似在说刑案之事,倒像是个听个故事,像风击银铃,那样好听,说得却是最残忍的话。
“不然怎的寻上你来?”
“不,不,不,不可能!!”周于安大睁着眼,不能置信。
怜娘生性柔顺,以夫为天,前日家里还悄悄传信,道龚姨娘会将罪责一力扛下,甘愿以身代罪,他百般忍痛才答应,如何能做出这样事体。
“你自出生以来,事事顺遂,不大读书仍旧勉强挂了桂榜,父亲一路高升,身边多的是曲意逢迎之辈,又有窦怜怜这样美妾,偏自娶了妻,倒不大将你放在眼里,待生了个儿子,时辰不详,愈发遇事不顺,屡试不第,竟有几次险些有了性命之虞,以至你日夜咬牙,怀疑是他偷了你自家气运,是也不是?”
如击玉敲金,这姑娘说话轻轻巧巧,悠悠道来,让他于心寒齿冷之际,怒火横生。
“凿铁环,雇贼人,杀满船,行贿赂,无怪这谢氏夫人到此时才攫你入梦,怕是没听见窦怜怜说时,都不知自己那窝囊夫婿有这样的本事呀。”
被背叛的屈辱压倒了一切,周于安咬牙切齿:“窝囊?我若是窝囊,便不该容她多年视我于无物,竟还能好好当着周家正头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