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骗我的。”她滑下来弯下腰穿鞋,说来奇怪,别人变身是穿高跟鞋,她穿回高跟鞋,是卸下武装。
“没有骗你。但那会儿我就知道没办法在一起,我官司缠身,脾气又冷硬,只要开口喜欢你,就是让你痛苦的开始。
后来我发现,无论开口不开口,你在我身上得到的都是痛苦。
我也因为看到你难过而备受折磨,但我的前妻去世,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没办法轻易伸出手。”
“你什么都和胡羞讲,和我有隔阂。”
“你和胡羞不一样,她在低谷沉得久了,没拥有过世俗的东西,所以清晰地看出世界的质感;你不一样,你失去的没那么多,又要强,会被迷惑,会被裹挟,被绑架,再反过来反噬自己。但我……”李埃笑了笑:“我喜欢傻瓜。”
赵孝柔自己也没意识到眼泪从脸颊滚落:“对我的感觉,可以说的。”
“说了啊,拒绝了你很多次。”
她狠狠地捧着他的脸:“我说的是,为什么不直说喜欢我。”
“现在说来得及吗?”
街边的雨后,天色渐冷。赵孝柔仰头望着戴眼镜的李埃,心想,就算是补一句,也好过没听过,这句话从李埃口中听到,意义和其他男人都不一样。
而李埃凝视了她很久,才缓缓开口:“我爱你……”
约法三章这么久,她曾经想象过很多次和李埃第一次接吻的场景。
没想到最后是在最无聊的上海街头,隔绝了喧嚣只剩下安静的灯光的路口,心跳声比击穿喉咙的动感音乐还要吵。
没有狂喜,没有疯狂,她只想起陪着胡羞去看《恋爱的犀牛》的夜晚,明明那句她击中心头的台词:
也有很多次我想放弃了,但是它在我身体的某个地方留下了疼痛的感觉,一想到它会永远在那儿隐隐作痛,一想到以后我看待一切的目光都会因为那一点疼痛而变得了无生气,我就怕了,爱他,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情。
爱他,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情。
第87章87“他啊,最近忙着当爸爸”
在胡羞的印象里,爸爸是个賊。三四岁的记忆里,她睡醒的第一件事是寻找爸爸。
房间里声音很吵,不是钢琴声就是在吵架,偶尔的安静比有声音还可怕。
但她还会伸出手去抓爸爸的耳朵,爸爸坐在床上时,耳垂是她站起身能碰到的爸爸最软的部分;五六岁时,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忘记东西,放在绿色洗衣机上的蓝色小兔手帕,其实放在了床头的抽屉里。
她并不敢真的放进这个抽屉,因为这是爸爸存放口琴的地方,纤尘不染;十一岁喜欢第一个男孩子,踢足球的男孩被调皮开朗的女孩抵在门上,勒令他打扫卫生了才能离开,玩闹间胡羞想让女孩放走他,男孩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成绩下滑,爸爸当作她早恋,把她送进了私立初中;十四五岁,她第一次生理痛,坐在钢琴上小腹坠胀,爸爸看她乱扭,第一次说出了那句“你和你妈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