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无休止的噩梦中自救无门,无意识地开始扮演加害者的角色,将自己受过的伤害,重新加诸在了自己身上……
高嘉木半坐起身,挽起袖口,青黑的蝎尾斜斜刺入,如序幕拉开,华丽而繁复的花纹爬满了整个左臂。
高嘉木在成荫怔愣的目光中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搭在了那大片纹身上。
成荫手指轻颤,掌心贴着的那处肌肤隐约有纵横起伏,是什么,不言而喻。
她终于知道违和感在哪里,他并非离经叛道的艺术家,生活总是规整得一丝不苟,又怎么会往身上刺大片纹身?
原来是这个用处,原来,是这个用处……她怎么可能想得到呢?
成荫低下头,心脏仿佛被什么撕扯着,她没有办法想象他当初究竟遭受了多恐怖的事,也不敢去想他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那天他说复发,是不是本来已经好了,因为她提起那件事,所以才又……
高嘉木放下袖口,重新将成荫拥住。
“你不要哭,我讲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难受的。相信我阿荫,我可以撑过去。”
“好,”成荫捧住他的脸,坚定道,“我信。”
高嘉木笑了,捏捏她的手心:“谢谢你,阿荫。”
来之前他准备了好多话,如今似乎都已经用不上了。
高嘉木低下头,吻了吻成荫的发,清新的栀子香扑入鼻间,令人感到安心。
在这短暂的瞬间,那些灰暗压抑的往事仿佛都远去了,海面平静无波,她是缓缓漂来的救命浮木,他抓住了,就不会再放开。
医生
黑色的奥迪下了高架,一路往东。出市区后,路上的车流便渐渐少了起来。
黄黑相间的自动抬杆缓缓上升,高嘉木看到保安厅旁那位风度翩翩的男士。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实际却已经四十有五,国字脸,胡子剃得干净,面容和善,气质儒雅。
高嘉木降下车窗,那人上前两步,伸出手。
“高先生,欢迎。”
高嘉木微笑:“好久不见,钱医生。”
钱医生是高嘉木在国内的私人心理咨询师,这里是他的住所,两层的海景别墅,后院带着个有亭子的小花园,风景很好。
高嘉木跟着钱文清走进亭子,看他从抽屉里取出一盘熏香,说:“别看已经寒冬腊月,这儿蚊子还是多得很,一咬一个大包。”
他讲话的时候嘴角总是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高嘉木在桌边坐下,道:“过年还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的事,难得有朋友登门,我很开心。”
钱医生在他对面坐下,手搭在椅臂上,姿态非常放松,“来的路上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