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陈述之就听见父亲在那骂骂咧咧。
陈岁寒见他回来了,又把口水喷向他:“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在翰林院才待了几个月,已经会得罪人了?现在全城都知道了你的事迹,你让你爹的老脸往哪搁?”
陈述之一阵错愕,这事怎么连父亲都知道了?
二人把这几天的见闻一合计,逐渐看到了这件事的全貌。
人们传的内容其实非常愚蠢,一击即破。但是听的人不会管事情真假,只要有所触动,就会继续将这件事传播下去。
有人编了一个很不错的故事,陈述之亲近察多国勾结流沙教背叛大平,先不论真假,这个故事前后完整连贯,让人轻松就能记住。而故事的主角是翰林院的新科进士,还真的有人抬了棺材来说他逼死人,这些特征都会让这个故事更加吸引人们的注意。
但是谁会编这么一个故事?陈述之数了数自己的仇人,好像就王潜一个?而且他还一天到晚都想毁坏自己的名声。
可这个故事里有很多东西是王潜不该知道的。他一个八品主簿,能获得的消息有限,根本不该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也不该看过自己会试的卷子,更不该安排周富带着女儿的棺材出现在京城。
想要编出这个故事,就需要足够大的权力,才能获得这么多消息。足够大的权力……欧阳清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参与了对付他这件事吧?
二人正在苦思冥想,没想到有人送上门来。门被推开,二人一齐看去,看见了周富那圆圆的脸和肚子。
陈岁寒见到他还想行礼,却被陈述之给拦住了。周富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内,在正堂转了一圈,啧啧叹道:“你这屋子不错啊,陈述之,没想到你有朝一日这么出息啊!”
陈述之想起他抱着棺材在门口哭的样子,冷冷地问:“周小姐还在世吗?”
“当然不在了。”周富抱着手臂转过头来,盯着他道,“人家可是为你而死的呢,你傍上贵人了,不打算让我这昔日的亲家沾沾光?”
陈述之皱了皱眉,肃声道:“第一,我没有傍上什么贵人,没什么可以给你。第二,我跟你不是亲家,不过是随口说一句,连正式订婚都没有,你女儿过世也跟我没关系。”
“是吗?”周富用力一笑,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没有补偿的话,那这京城里的流言,还可以再厉害一点……”
陈述之一愣,“是你传出去的?”
周富摆摆手,懒懒道:“当然不是了,我哪有这能耐啊。不过我倒是有能耐左右这流言能不能继续传,还能传多远。比如说,我可以抬着小初的棺材在京城里走一圈,你说会不会有更多人知道你陈述之的大名?”
陈述之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随便你传,我不在乎。”
“不能不在乎!”陈岁寒上前两步,面对着周富,“你到底想要什么?”
周富得意地一笑,拍拍陈岁寒的肩道:“还是亲家公识相,我呢,也就是个俗人,就想要点钱。”
“我每月就拿朝廷三两银子,拿什么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