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为民早就躲到了堂上,紧紧关上大门。然而现任的县丞被他关在了外面,只能去问众人:“出什么事了?”
有人道:“江北县已经说了今年要减税,为什么我们沿江县不减?”
那县丞满头大汗道:“这我也没听说啊,没人说要减税……”
“肯定是蒋为民那个畜生瞒着我们!”
“不、不是……真没听说啊……”
“蒋为民就在里面!冲进去——”
众人开始往大堂上挤,县丞连忙带着几个人拦在门口。挤来挤去僵持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忽然举起铁锹朝县丞头上砸去,一下便把他整个人砸翻在地,头皮破了个口子,血淌了一地。
然而沿江县民并没有被血流吓到,反而被这一铁锹唤起了斗志。他们用各种各样的工具将门口的官吏砸倒,冲在前面的人便挤进了大堂。
有人把藏在椅子后的蒋为民拎出来,看到他瑟瑟发抖的模样,众人一边嘲笑一边问:“混账畜生蒋为民,再问你一次,沿江县为什么不减税?!”
蒋为民一看这架势,连忙道:“减,减税!我自己贴钱,给你们减!”
又有人嘲讽道:“什么叫你自己贴钱?不贪污我们的钱就是自己贴钱了?”
“我的确没听说要减税,我自己贴钱帮你们交税还不行么……”
正纠缠着,人群中忽然挤过来一名中年女子,双手高举着一个粪叉。她钻到最前面,口中喊道:“禽兽不如蒋为民,还我女儿的命来!”
说这话的同时,她使出浑身力气,狠狠把粪叉朝蒋为民掷去。
四个齿的铁粪叉从他胸前穿过,血流霎时四下喷涌,蒋为民倒在血泊中,官服一片殷红。
杀红了眼的沿江县民仍觉得不过瘾,不知谁喊了一句:“县衙里都是蒋为民的狗腿子,杀干净!”
众人群情激愤,又冲进两边的值房,将他们的农具朝藏在里面的小官小吏挥去。
很快,沿江县民便在县衙院子里高声呼喊,庆贺杀死恶霸蒋为民。半个时辰后,他们一哄而散,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县衙。
四月,阳气回暖,万物苏醒。
刑部尚书朱幸从郎中申恒手里接过一份案卷,问:“是什么事?”
申恒恭敬地答道:“江州暴民百余人屠县衙,三十六死二十伤。”
“就算是人多,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朱幸皱着眉看他,“你的案子你自己处理,上报结果便是了。”
那郎中顿了顿道:“涉及在朝官员,还是要您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