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之就怕他这么问,自己就只是个传话的,不负责答疑解惑啊!
他想了许久,最终决定用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来解释:“我在察多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楼萨的人,他提过您。”
听到这个名字,林烛晖苦笑着点头。这种事情泄露出去,能全身而退已经很好了。
见陈述之要走,他忽然叫住他:“估计以后也见不着你了,先把你的事交代了吧。”
“我走后,邓直会接替我的位子。他说他曾经对你动过手,你别介意,他就是个粗野莽夫,脾气大,其实他对你还是欣赏的。你就在兵部好好干,过几年慢慢提上来,他的意思是把你养成第二个他。当然,要不要一直留在他手下,还是你自己说了算。”
陈述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开始交代这些了,他配合地回答:“邓尚书是兵部的堂官,如何对我都是应该的,我不敢心存芥蒂。况且他对我动手那日,他自己也挨了打,却和我毫无关系。”
“和你没关系,你就多劝着点吧。”林烛晖重重叹了口气,“欧阳清走了,察多也打完了,就该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这时做事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冲动、极端,把朝局搅和乱了,百姓也苦,自己的日子也难过。”
“到时我和欧阳清都不在了,朱幸和邓直势力薄弱,朝堂上没人管得了,就只能靠你。你虽然还年轻,但总归更识大体一些。我看过你会试的文章,你那股不要命的劲头,以后大有用处……”
陈述之被他的拐弯抹角绕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听着这些狂悖却真切的话,他忽然有些感动。林烛晖在大平的朝堂上翻云覆雨几十年,想必也是有感情的。临走了居然想到和自己说这些,足以证明忧思之切。
他觉得这时候回答“找我也没用我管不了”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对于林烛晖的嘱托,他实在是无法答应。
想起林烛晖退出朝堂的原因,他忽然说了另一件事:
“庆阳缺粮、我们在白真那次,您听闻的可能只是察多人攻城时援军赶到。但您可有想过,我们不能落入察多人手里,见打不过了,又不知后有援军,总归是要提前死的。离死有多近,您可能想象不到,总之您只差一点就成四朝元老了。”
林烛晖的神情凝滞住,许久,眼角有些晶莹。
陈述之觉得说得够多了,该走了。转身时听到身后话音有些哽咽:“我就不自己去讨人嫌了,你回去替我谢恩吧。”
江霁如同往常一样,出城,走一段路来到农田里,再找到一座两层的房子。他知道这座房子离陈述之的住处很近,所以每次来都十分小心。
他推门而入,看到狗熊、鹦鹉、狼狗和熊猫都坐在桌边,神色凝重。
“怎么了?”江霁浅浅一笑,“能让你们这副样子的,不会又是楼萨交代了事情吧?”
鹦鹉拿出一条纸卷,展开拍在桌上,“昨日来的鸽子,楼萨的信,这破事真不知如何是好。”
江霁拿了信要看,狗熊耐不住性子,直接给他讲:“你知道太医院卖合恨草的事吧?楼萨就是靠合恨草发家的,稀缺才能卖高价。现在中原的合恨草都过去了,他的药铺一直在亏损。你也知道,半个流沙教都靠他一个人卖药养着,教会都要完蛋了,还怎么往中原散布教义?”
江霁坐过去,沉默着思索。太医院和楼萨都卖合恨草的事他是知道的,却没想到二者会有这样的联系。他早知道靠一个人养活半个教会实在不妥,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击溃,但远在察多的事他也管不了,只能在出事之后给人擦屁股。
“所以楼萨要我们干什么?把太医院砸了?”
狼狗冷哼一声,“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卖合恨草赚钱,就算把太医院砸了,他们修好了还会继续卖。”
“卖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怎么阻止他们都会卖。难不成还把大平的合恨草全烧了?”
熊猫缓缓开口:“其实并非没有坏处。合恨草传到察多,用到军中,能治好兵士的手脚,这就相当于提升了察多的军力,让察多打大平更容易了。直接劝他们不会听,但如若提出卖合恨草的人怀此居心,那岂不是卖国?”
作者有话要说: 来解释林烛晖的几句话——
“到时我和欧阳清都不在了,朱幸和邓直势力薄弱,朝堂上没人管得了,就只能靠你。”
陈述之听后的第一反应:朝堂上的事你丞相都管不了,为啥要靠我这个小喽啰?
想了想明白了,他不是说朝堂上的事没人管得了,而是说梁焕在朝堂上搞事情没人管得了……
“你虽然还年轻,但总归更识大体一些。”
这个“更”字是和谁比的呢?
“我看过你会试的文章,你那股不要命的劲头,以后大有用处”
他的意思是让陈述之死谏,但我们都知道他做不出这种事来><
“这时做事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冲动、极端,把朝局搅和乱了,百姓也苦,自己的日子也难过。”
这句话省略了主语,补上就是骂人了……
梁焕:我怎么记得当年这人教我谈恋爱的时候,还是挺实诚的?
第109章薄情
“我已经得到消息了,太医院说,卖合恨草是上面下来的命令。”狼狗挑了挑眉,懒懒道,“上面那么多人,你说谁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