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抬手阻止她:&ldo;算了,让他多睡会儿吧。你把饭菜盛出一份给他留着,等他睡醒再说。&rdo;
吴妈应了。
田蓉撇撇嘴,见儿子眼圈发黑,心疼不已,不禁抱怨道:&ldo;老爷子,不是我多事,以湛这孩子今年也25岁了,您疼他,让他一回国就进了集团,我晓得您是想培养他。他在国外惯常胡闹就算了,这进了公司,野性不改,您瞧前几日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这要不是明轩在,怕不是要闹出人命‐‐&rdo;
姜夔&ldo;砰&rdo;地一声,将筷子摔到了桌子上,田蓉吓了一跳,立即噤声。
路明轩倒是不徐不疾地咬了口面包,好似根本没听到母亲的抱怨。
姜夔端起牛奶,抿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问:&ldo;明轩,以湛在公司又胡闹了?&rdo;
&ldo;还好。&rdo;路明轩拿起湿巾擦了擦嘴角,对上姜夔探究的目光,&ldo;小孩子心性,刚进公司不适应,缺乏历练,等多带带他就成,您老就安心地把他交给我吧。&rdo;
姜夔口里嚼着菜,半晌才幽幽叹息道:&ldo;我那个不孝子生前惹得一身风流债,倒是苦了孩子。我心疼他,见不得他受半点委屈,明轩啊,你说说看,是不是我太放纵他,反而是害了他?&rdo;
&ldo;您别多想,那孩子性子敏感,又在‐‐&rdo;
路明轩顿了顿,才语带保留地说:&ldo;又在那种地方待过两年,性子乖张一些也属正常,有我和程特助在,您就放宽心。&rdo;
姜夔连连点头,&ldo;放心,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唉,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就怕哪天眼睛一闭,留下这孩子一个人,如何去承担这偌大的家业?想来,是不能够再由着他的性子来了。&rdo;舀了勺粥,他说:&ldo;吴妈,去将少爷叫下楼。&rdo;
转头又对路明轩道:&ldo;吃完饭你们一起去公司,以后他在公司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你这个做叔叔的也管着点,别跟我这个老糊涂一样,万事都替他兜着扛着。有时候,也该让他知晓,世间之事,不会尽如他意,刚极易折,他那个性子,我是真的拿他没法子。&rdo;
田蓉没好气地冷哼:&ldo;管?怎么管?他这个做叔叔的,见了侄子,不还得跟旁人一样,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句&lso;姜总&rso;吗?下属管理上司?&rdo;
&ldo;妈‐‐&rdo;
路明轩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别瞎说。
田蓉气呼呼地不吭声了。
姜夔对她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他夹了一口小菜放在口中,漫不经心地说:&ldo;鼎盛将来总归是要交到以湛手上,在这以后,所有人都得叫他董事长,怎么,你有意见?&rdo;
听出他语调里的不悦,田蓉心中一凛,赶紧陪笑道:&ldo;老爷子说笑了,我这不也是关心他,怕他身居高位不自重,到时候坏了自己的名声,惹得股东们哀声怨道,就不好了。&rdo;
姜夔哼了一声,不理她。田蓉也不敢再多嘴,心虚地瞄了他一眼,总算是安生下来。
等了片刻,吴妈蹬蹬蹬地下了楼,说:&ldo;老爷,少爷他不在房里,刚听刘管家说,他一早就开车出去了。&rdo;
姜夔怔了一下,不禁开始担忧:&ldo;他自个儿开车?&rdo;
&ldo;是。&rdo;
姜夔看着路明轩,路明轩很上道,朝他点点头,&ldo;我给程特助去个电话。&rdo;
上午十点,姜以湛驱车来到了中心医院。他将车子停好,刚想朝住院部走去,一个老婆婆挡住了他的去路。
老婆婆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眼神似乎也不大好,一直半合着眼睛,瞧见他从车子里下来,老婆婆忙迎了上去。
她手里拎了只竹篮,篮子破旧,里头零零散散地摆放着红玫瑰和几簇小雏菊,玫瑰花含苞待放,鲜艳欲滴,像是新进采摘,&ldo;小伙子,买花吗?&rdo;
姜以湛被迫停下脚步。
老婆婆讨好地举了举篮子,殷切地推荐着自己的产品,&ldo;自家种的,你闻闻,特别香,最适合探病用了。&rdo;
空气有些凉,老婆婆打了个喷嚏,看上去可怜巴巴。
姜以湛看了她几眼,默默从皮夹里掏出了两张百元大钞,放入了她的竹篮。老婆婆连连道谢,见他没有拿花的意思,老婆婆急了,步伐蹒跚地跟在他身后,&ldo;小伙子,你的花儿忘记拿了。&rdo;
他且行且道:&ldo;我不需要。&rdo;
老婆婆不依不挠,&ldo;小伙子,老婆子虽然眼神不好,腿脚也不灵便,咱人穷志不短,断不能接受施舍。&rdo;
她将整个篮子塞给他,满是褶子的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意,&ldo;小伙子你心肠好,这些玫瑰花就送给心爱的姑娘吧。婆婆告诉你啊,婆婆家的玫瑰花特别灵验,祝你早日追到心爱的姑娘。&rdo;
说完,还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姜以湛:&ldo;……&rdo;
心肠好?说他?
他心里好笑,见老婆婆慢腾腾地朝医院大门口挪动,直至消失在人流中。他掂了掂竹篮,转身走至垃圾桶旁,本想丢进去,目光触及那几簇小雏菊,他有片刻失神,鬼使神差地又将篮子拎了回来。
到了住院部,姜以湛被破旧腐朽的气息震惊了。
因为设施老化,来这里住院的大都是些贫困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