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师傅,雾宿山冬天很长吗?&rdo;穆桓止抖了抖青松的枝干,落雪娑娑往下落。
拂诺拢了拢衣袖,道:&ldo;较之临安,是挺长的。&rdo;
&ldo;会有多长?&rdo;临安的冬天持续时间最长是三个月,但从雾宿山雪堆积的厚度来推算,这里的冬天远比临安要长的多。
&ldo;□□个月,&rdo;拂诺顿了顿,又道,&ldo;从临安到雾宿山,快马加鞭择近道最短也要十日。你们来的比我想的快。&rdo;
&ldo;是吗?&rdo;穆桓止有些茫然,&ldo;可惜我醒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临安了。&rdo;穆谦怕穆桓止离宫那日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在给穆桓止喝的那碗桂圆八宝粥里差林然加了迷药,不想头一次干这种事的林然因为紧张在下药的时候手抖多加了些,因为这个小小的失误,让原计划第二日就能醒的穆桓止睡到第三天才醒。
&ldo;还难过吗&rdo;拂诺拍拍穆桓止脑袋,问道。
&ldo;不怎么难过了,&rdo;生怕拂诺不信,穆桓止又强调,&ldo;是真的。&rdo;
拂诺失笑,&ldo;来,同为师说说,怎么想开的?&rdo;
&ldo;既来之则安之,&rdo;穆桓止把好人卡发给拂诺的同时又把他一顿夸,&ldo;而且师傅是个好人,我喜欢和师傅待在一起。&rdo;
拂诺再次失笑,然后考究了一番穆桓止说的前半句话,才给他定义:&ldo;你这性子该说喜新厌旧贴切一点。&rdo;
穆桓止:&ldo;……&rdo;我收回后半句话。
午膳做的清淡,穆桓止随意扒拉了点饭就放下了筷子。他口味比较重,一时之间还适应不了这种清淡的吃食。
&ldo;那个,林然啊,&rdo;关乎到吃,穆桓止自然是不能容忍的。于是他放下筷子,觉得是该提醒提醒林然下次做饭多放点辣椒了,&ldo;你是可以吃辣的吧?&rdo;
虽然不太能明白穆桓止问这个想干什么,但林然还是很配合地点了下头。
&ldo;啊!太棒了!&rdo;穆桓止大喜过望,&ldo;那下次做饭你能放点辣椒吗?&rdo;
&ldo;好。&rdo;林然点头应下。穆桓止美滋滋继续吃饭,全然忘记拂诺对他说的林然这段时间应该吃点清淡的膳食来调理一下的话。
&ldo;拜过师傅,又给了今天一天时间适应雾宿山,明日是不是就该念书了?&rdo;吃过饭后,林然提起这个令穆桓止伤心的问题,于是他装聋作哑拒绝回答。
但他忘记不依不饶是林然的品性,他装聋作哑的功夫在林然这种作死的品性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一番缠问之后,穆桓止只好悻悻地点头,&ldo;是啊,明天就可以授课了。&rdo;
林然掴掌,一脸的兴奋,&ldo;太好了,桓儿又可以读书了!&rdo;
读书很好吗?!好吗?!穆桓止哼哼,他可没忘记在山寨经历过的事,哼哼过后他回以林然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ldo;桓儿,我看这拂公子不错,日后他给你授课,你可得好好学啊。&rdo;
&ldo;知道啦。&rdo;穆桓止悻悻地应和。
第9章第九章
穆桓止初进涵书院时,老太傅励志将他培养成一个天才儿童。但在教习穆桓止一段时间的功课后,老太傅对穆桓止的要求便降低到只望他长大后别成一个糙包就好。后来穆桓止脱离涵书院时,老太傅无不热泪盈眶,终于走了位祖宗啊……再后来,穆桓止离宫被送去外地教养的圣旨颁下来时,老太傅专程去了一趟太傅府,恭喜状元郎脱离苦海。如此来看,在教习穆桓止读书这件事上,无不是件令人心尖脾肝肺俱受折磨的苦差。
综上种种,穆桓止自然是知道的。但他自认为在涵书院除了把脸皮练得更厚之外,还是学了不少东西的。比如知道了男女授受不亲,譬如明白了天下之大皇上最大等等一系列他先前不知道的东西。可惜老太傅老眼昏花,只能看到他平日的调皮捣蛋,对他饱含求知欲望的双眼视而不见。唉,也不是不难过的。所以为了避免再遭第三代老师嫌弃这种闻者流泪的事发生,穆桓止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于是在拂诺的课堂上,他表现的异常乖巧。能装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穆桓止的初衷是这样的。
但在被拂诺教了几天后,穆桓止抛弃了这个初衷并且无比怀念那个被他异常嫌弃并称之为半吊子的太傅。在穆桓止来看,两任师傅的区别,大概就是:一个是能将天桥下说书人讲的话本折子化为阳春白雪那样的高雅,一个则是能将圣人之学讲得狗屁不通。穆桓止很担心长此以往被拂诺教下去的后果就是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糙包,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他不能接受的后果,他决定和拂诺好好谈谈。
既然做出了要与拂诺好好谈谈的的决定,那就得有相应的准备。故而在做出这样的决定后,第二日穆桓止没在林然的催促下,就早早地爬了起来。对于穆桓止的早起,林然诧异的很。毕竟对于穆桓止这样一个起床困难户来说,起早床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就好比穆桓止一个月瘦三斤这种虽然有可能发生但可能性可以小到忽略不计的事情一样,所以对于林然的诧异,穆桓止理解的很,但懒得同他解释。
而拂诺进到念书的院子后,见到的就是穆桓止正襟危坐的样子。他自然也诧异穆桓止来的这样早,但好在调整的快,所以诧异的表情并没有维系多久。既然是要与拂诺谈谈,那话语权自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穆桓止率先开口:&ldo;师傅,今日徒儿有事要同你讲。&rdo;
拂诺捡了把椅子坐下,挑眉道:&ldo;巧了,为师今日也有事要同你讲。&rdo;
穆桓止毫不懂谦让的抢白:&ldo;既然都有话要说,一抬手道:&ldo;你说。&rdo;
&ldo;徒儿觉得师傅所讲与太傅所讲相差甚远,徒儿一时还不太能适应师傅这种讲学方式。&rdo;男人都是好面子的,穆桓止自认为给足了拂诺面子没有说他讲学完全就是狗屁不通。
&ldo;哦,这样啊。&rdo;拂诺点点头,不知道明白穆桓止的意思没有。他敲敲桌子,道:&ldo;人嘛,总是有差距的,这个为师是知道的。&rdo;
你看,你很明白嘛!你与太傅确实存在很大的差异的。穆桓止暗自高兴,为拂诺天成的自知之明。
&ldo;为师也知道我和之前教你的太傅差距很大,这个不怪他,毕竟我这么优秀,一般人是难以超越的。当然,为师更不会怪你听不懂我讲的课,毕竟你是太傅教出来的学生嘛。&rdo;
听到前半段时穆桓止还挺欣赏拂诺的自知之明,但越往后听越不是滋味。什么叫你这么优秀一般人难以超越?!啊?!师傅,谁给你的自信啊!脸皮这种东西还是要讲的好吗?!穆桓止心里大肆咆哮诽谤,面上保持得体微笑。
&ldo;放心吧,以后你会慢慢适应为师这种讲学方式的。&rdo;拂诺的微笑中透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穆桓止看着他,憋回去了要说的话。前四年在涵书院以及太傅那里所受的教育告诉他要尊师重道,要忍。
拂诺一掴掌,道:&ldo;你要说的话说完了,那该为师说了啊。&rdo;
穆桓止半闭着眼,也懒得应和。心里想:您随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