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完成不了,他就要被苛责。
被罚。
不能吃饭是常事。
有时会挨藤条。
曾雪仪有一条又长又细的藤条,抽在空中的时候啪啪作响,带着风,抽在背上又疼又麻。
她说:沈岁和,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别人做不到的,你得做到。
——你是妈妈的骄傲。
所以在他漫长的读书生涯中,他很少拿第二名。
如果拿了,那一定是逃不过的“规矩”。
他拿第一名是“规矩”。
不和成绩差的小朋友玩是“规矩”。
听妈妈的话是“规矩”。
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甚至都是“规矩”。
他的人生,不能容错。
因为曾雪仪说:我的儿子,应当是最完美的。
他像是一件雕塑品,被曾雪仪一笔笔雕刻,一笔不能错。
一旦错了,他就不完美了。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泡脚桶里的水声、两人的呼吸声以及书页哗哗翻过的声音。
沈岁和看书的速度很快。
不过二十分钟,他已经看了近一百页,而且看得很入迷。
而江攸宁只是坐在那儿,一边泡脚一边发呆。
她现在越来越爱发呆了。
就是完全放空自己。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时候想得甚至是“世界上真的有鬼吗?”“烧纸钱的时候死人真的能收到吗?”“人还没死的时候在下边会有账户吗?”这种毫无逻辑、带有浓重迷信色彩的问题。
但她以前真的是一个无神论者。
人活久了,原来真的会变啊。
她看着雨。
好像外面有人在看她。
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