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泳正端盘子出来,秦希走到阳台上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说了句:“留点饭给我”,就钻进书房干活。
“你要吃什么?”王泳独自吃到一半,探头进来问。
“随便。”秦希对着电脑,头也不抬。王泳数了数烟灰缸,里面横七竖八躺着香烟的尸体。
国宇航空基地不在此,运控人数比印象航空要少,分工也没那么明确。像秦希这种有过几年工作经验,业务能力强的,进去就是中层管理人员,晋升快,但是责任也大。
像往常一样,他静静坐在那里抽烟,想事情。
王泳无声靠过去,像小动物一样贴着他。他伸手揉揉她脑袋,她昂起头,张口说:“先吃饭吧。”
“我不饿。还有一点就做完。”
平时这种时候,王泳会识相地走出去。但今天王泳只是点点头,还是像小动物一样贴着他。
秦希任由她倚着自己,他敲了几个字,忽然意识到,王泳不是以小动物靠向主人的方式倚靠他。这是女儿依赖父亲的方式。
他转过身,用手揉着她的头发。
王泳昂起头:“今天的事,谢谢你……”
她话没说完,他已突然低头吻下来。他唇上有香烟的味道,他说:“我说那番话,其实造次了。不过我说的话,也不代表你的立场,不过是我的个人意思。不管你要不要原谅他,我始终看不惯对家庭不负责任的人。”
王泳想起了秦希的家人。跟秦希接触越久,她越发意识到,这是个有许多面的男人。他喜欢做饭,对饮食本身倒不乐在其中。他喜欢独自一人,不喜欢群居。他有种冷漠的聪明,容不下愚蠢的人,也多少有点睚眦必报。他在工作上跟人大量接触,但内心保持足够的距离,唯独对王泳天真的言论给予足够耐心。
秦希问:“在想什么?”
王泳偏着脑袋:“我在想你下个周末要瞒着我做什么?”
秦希轻描淡写地说:“你这周就要结束工作,回运控中心之前有一个星期假期。我订了两张机票去加德满都。”顿了顿,他补充,“下周六,距离我上次飞加德满都,刚好满两年。”
喔,加德满都航班上,那个讨厌的邻居先生。
王泳突然笑了。
出发前一天,王泳才知道原来罗真真要执行的是加德满都航班,机组成员里还有谭家名。“没想到我坐的是夫妻档的航班呀。”王泳打趣。
罗真真正在一点点收拾东西,结婚后她就要搬出去住了。谭家名的房子不在云霄路,而在老城区,民国洋房跟老式民居一样多且密。他带着相机在老城区走,四处拍散步的老人、拆迁的破房、狭窄的巷子,有时候忘了罗真真在他身后。罗真真跟着他走,觉得非常踏实。
谭家名没什么野心,爱将钱花在罗真真觉得莫名其妙的地方,却不给自己买辆好车。吃饭爱吃路边摊。罗真真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袁均跟她一起吃沙县小吃,她边吃边说:“我发誓,以后要当米其林常客!”袁均当时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后来再没约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