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诸位姑姑提点。”甄凉挨个谢了,又许诺回头请冯姑姑置办一桌子好酒席请她们,却绝口不提别的,一路走到胡司制所住的屋子。
尚功局掌管织造之事,因此留在院子里的人最多,而且因为平时做针线无趣,也是最喜欢扎堆的地方。几个人凑在一处,说说笑笑,也就不觉得时间难捱了。
然而这里却比别处冷清许多,可见胡司制之不得人心。
甄凉敲了门,没一会儿,胡司制便亲自来敲门了。她年约三十许,穿得十分朴素,竟不像是个执掌针线的女官。她生得颇为清秀,奈何面容清癯,又总带着几分愁苦之色,叫人很难第一眼注意到她的容貌。
她站在门内,整个人冷冷淡淡地看着甄凉,并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
“胡姑姑。”甄凉笑着称呼了一声,“我有点事想求姑姑帮忙,不知可方便进去说话?”
胡司制扶着门的手陡然用力,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甄凉只好拿出撒手锏了。她凑过去,低声在胡司制耳边道,“我知道小宝在哪里。”
胡姑姑猛然抬起眼看向她,某种迸射出明亮的光彩,她像是激动得说不出话,一把抓住甄凉的手腕,把人拖了进去。等门关上,她深深喘息了数次,才紧盯着甄凉问,“你方才说什么?”
竟不敢重复那句话,想来是怕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知道小宝在哪里。”甄凉倒是没有被她的情绪波动影响,语气依旧平静。
“当真?”胡司制问出这两个字,眼圈儿霎时红了。
甄凉连忙道,“自然不敢欺骗姑姑。”
“他……他好吗?”胡姑姑神色怔怔地,口中喃喃问了一句。但声音很轻,说是问甄凉,不如说是问自己。
甄凉有些不忍,但还是别开视线,低声道,“当然不好,没娘的孩子,怎么会好?”
这话一出,胡司制的眼泪就直接滚出来了。她抬手用帕子捂住演,就这样站在甄凉面前,无声地呜咽起来。从头到尾,她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像是怕惊扰了别人,但那种笼罩在她身上的悲伤却宛如实质,让甄凉的心都跟着酸涩起来。
她其实也是没娘的孩子。
只是她比世上大多数人幸运,遇到了那个值得她寻找、追随、爱慕的人,所以别的都不必在意了。
过了好一会儿,胡司制才慢慢平静下来。她拿开手帕,眼圈看起来有些红肿,但那双眼睛却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她看了甄凉一会儿,问,“你想要什么?”
“姑姑是痛快人,我也不跟姑姑绕弯子。”甄凉先摆出自己的条件,“我可以帮姑姑把孩子接到京城来安顿,他若是想读书,我可以延请名师;若是想习武,我可以让他进禁卫军;若只是想找个普通的活计,娶妻生子,我保他一生平顺。至于是否要与他想相认,由姑姑自己决定。”
胡姑姑没想到条件竟如此优厚,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