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一直下了半个时辰,才逐渐的止住。在大雨停了之后,那些河工便在县衙众人的指挥下,准备继续的下去挖河道。
“这……这……”他们一个个刚刚走过来,一看河道,当即就呆住了。他们堆砌着用来拦截河水的泥沙袋子已经被冲垮了,河水重新充满了河道。这倒不是关键的,关键是,他们透过那清澈的河水,可以看到无比幽深的河道,光看着就有些渗人。那深度,至少也得两三丈吧。
在挖掘之前,他们可是测量过的,这河道最深的地方,不过一丈五尺,怎么这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肯定是龙王爷显灵了,刚刚大家伙儿可是看到了。”一个人惊叫了起来,他们先前可是在河道上看到那巨大的龙形虚影的,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此话当即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于是,一个个更加虔诚的祭拜了起来,纷纷在地上磕头不止。而从念头中产生的香火之力,则是不断的融入到方洪的神魂之中。
不论是龙王爷还是城隍,都仅仅是一个名号而已,反正在长宁县内就方洪这么一个神,所有人产生的香火愿力,都会被他给接收。
“少爷,少爷……你哪去了?”别人都在祭拜,只有阿贵一个人,还在沿着河道拼命的找寻着。他看着幽深清澈的河水,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凉意,若是少爷真的被河水给冲走了,那该怎么办?
“喊什么喊?少爷不在这呢么?”阿贵的嗓子快要喊哑了,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少爷。”一听这个声音,阿贵猛然回头,不是方洪又是谁?他惊喜的一把按住方洪的肩膀,那铁钳似得五指,差点没有把方洪的骨头给掰断了。
”疼疼疼……松开松开……”方洪被捏的惨叫了起来,虽然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增长,但和阿贵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对不起,少爷。”阿贵赶忙松开了手,面上有些讪讪,不住的道歉。
“走,我们回家。”方洪摸了摸被捏疼的地方,龇牙咧嘴的说道。“好咧,我这就去准备马车。”阿贵看到方洪找到了,心情也变好了,当即要去把马车给拉过来。
“你傻了吧,这刚刚下过雨,道路泥泞,马车不方便,我们坐船回去吧。”方洪摇了摇手,长宁县的道路,他可是有所领教了,晴天尚且难走,下雨天更是遭罪。反正这西柳河和罗塘河相连,顺着西柳河,可以一路达到长宁城南码头。
“……少爷……”阿贵不由得一阵头大,少爷这又来了,想起一出是一出,不过,少爷吩咐了,他也只得照办。
西柳河靠近赵家庄,他跑了几步,花了点钱,雇了一艘小船。正好现在田地也不是很忙,人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撑船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船夫,他的船很小,也就一丈多长,四五尺宽,像是一条柳叶。不过,船夫的手艺很好,竹蒿轻轻的在河底一撑,小船便在水面上划过一条细痕,往远处而去。
“少爷,您站稳一点,小心落了水。”方洪就这么站在船头,把阿贵看的心惊胆战,这么大一点的小船,这么站着容易掉下去。
“阿贵,你闭嘴。”一听这唠叨的话语,方洪不由回头瞪了他一眼,最近这是怎么回事?阿贵越来越有老妈子的架势了。
阿贵张了张嘴巴,想了一下之后,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少爷的脾气很倔,连老爷的话都不一定听,更不要说他了。
“这位小哥,你就放心吧,小老儿我划船都三十多年了,稳得很。”倒是那老船夫帮阿贵解了围,他的竹蒿左右再次一撑,小船的速度再次加快,但船只却没有出现多少颠簸。
阿贵点了点头,算是谢过了船家。
“哗啦啦。”方洪的念头探入了河水当中,在修筑堤坝的时候,那些船工祭祀龙王爷,而恰巧兴修水利这件事是方洪促成的,所以,这阴差阳错之下,反倒将方洪捧上了河神的位置。
他们现在还在西柳河中航行,方洪感受着河水中传来与他亲近的力量,精神也变得活泼了起来。大地神祇辖下生灵太多,众人的愿望也不同,当他的精神沉入其中的时候,只会觉得是一种煎熬。但沉浸在河水之中的感觉不同,河水的力量很单纯,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念头,让人很是舒服。
“控水术。”方洪在心中默念,体内瞬间消失了八十道香火。使用一次控水术,需要消耗一百道香火,但他有判官笔,可以节省香火。
“哗啦啦。”在船底之处,霎那间出现了一个小型的漩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这个漩涡在壮大起来。
“哎哎……”这艘小船,原本以极快的速度在前行,忽然之间一震,把上面的三人差点给摔下去。
那老船夫抬眼一看河水,面色立马就发生了变化,这河水里面竟然出现了漩涡,怎么可能,此处河流并不湍急,怎么会出现漩涡?
但是,他也知道,一旦河流中出现漩涡,以他这样的小船,定然会十分危险,只有快点驶出这里才是正道。
可就在他正要用力的时候,那团漩涡又迅速的散去,化作了一道平缓的水流,在船底微微的推了一把,将其送到了十来丈之外。
“邪门,真是邪门。”老船夫的额头已经见汗了,刚刚那场景着实诡异,似乎凭空生出了一个漩涡,而这个漩涡又凭空的散去,莫非这河底有什么精怪在作乱?他瞥了一眼深邃的河底,那底部幽深,似乎能够吞噬一切,让他的心中更加没底。
方洪不知道,自己这无意中的一次行为,让一位吃船上这碗饭多年的老船夫开始怕水了……
“怎么回事?”阿贵声音提高了几分,对着老船夫问道。
“应该是这里靠近两条河流的交界口,所以产生了暗流,没事,过了这段就好了。”老船夫勉强给出了一个解释,阿贵又没有这方面的见识,当然就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