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病大了,”江酌沉了脸,“你居然把一个想杀你的人留在身边!还有,我虽然人不在宁安城,却也听说,我离开后不久,金玉郡主为了个美男子大闹角斗场的传奇故事。原来,就是为了他。”
阮筱朦早该想到,他自己虽然撤离了京城,但京城一定还有他的探子。她也早该想到,“泡妞打架”这类的故事往往是被传得最快,也最离谱的。
她不服,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奶猫,想要挥一挥毛爪,反抗一下。
“我看,毛病大的人是你,简直不讲道理!”她梗着脖子,眼睛一横全是眼白,“岂不知,你和那位冷艳的心机美人,浣雪门门主,那才叫传奇故事。你若没招惹她,她能煞费苦心,上门逼婚?”
江酌意味深长地一笑,又逼近一步,俯下身:“你很介意?有多介意?”
阮筱朦退了最后一步,后背已经贴着墙了。他凑上来,单臂撑在她头边,摆出个标准的壁咚姿势。
她挤了下眉眼,想提醒江酌,门可没关呢。然而,平时智商在线的江世子,这会儿对她的挤眉弄眼选择装傻充楞。
“眼睛进沙子了?要我帮你吹吹?”
“啊,不用。”
这个时间,很多人吃完了饭,或者从外面回来,走道上不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伙计一声声殷勤地招呼着,问客人需不需要往房中送热水。
若是让门口经过的人看见,她免费上演一幕狗血大剧事小,若被别有用心的人留意上了,暴露了行踪可就事大。
阮筱朦抬手,葱段似的几根玉指捧上他的俊脸,还轻轻地拍了拍。她笑得一脸谄媚:“不介意,你不讲道理的样子……也很帅。不如,咱们还是坐下来,你听我慢慢说来?”
“好啊。”江酌总算是撤了手,后退半步,又把她拽到桌边坐下。
阮筱朦想了想,站起来,先去关门。她回头看见江酌似笑非笑的样子,禁不住解释:“孤男寡女的,别人看见不好。”
想想又觉得不对,孤男寡女才更应该开着门避嫌不是?她这是越描越黑?
江酌笑意愈深,他突然前倾,一张俊容在她眼前瞬间放大。结果,他只是贴心地帮她捋一捋腮边的青丝,说了句:“确实不好。”
阮筱朦咳了两声,清了下嗓子,敛了敛心神。她从江酌离京说起,楚蓦如何从葛观尘手中救她脱困,又为了兑现当初答应她的事,让楚星领着她找到了苏亭之。后来,她猜想父皇留下的谜底“当归”的意思,应该是叫她回到赛蓬莱,于是,她拐了太子,准备悄悄离京。
当她说到,皇帝突然出现,她和裴纭衣被迫跳进急流求生,在绝境中悟出无影阁的秘密,发现了宁安城中的暗河。江酌静静地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眸中半是欣赏半是疼惜。
先皇叫阮筱朦回到赛蓬莱,那里等待她的,除了关于宝藏的消息,还有一个让她怎么样都没想到的人。
江酌问:“是谁?”
“我弟弟,阮殊棋。”
所有人都以为阮殊棋死了,其实,他根本没死。先帝意外找到他时,朝中已是危机四伏,自身旧伤日渐沉重,无力自保。
他把幼子藏了起来,留下亲信照顾。他说,自己他日龙御归天之时,阮筱朦定会被人接回京城,那时,便将阮殊棋悄悄送往赛蓬莱。到时候,无论敌人还是朋友,注意力都在阮筱朦身上,这是她注定的命运。而阮殊棋正好来一招灯下黑,送到阮筱朦被接走的地方,重新隐藏起来。
在赛蓬莱岛,姐弟相认之后,阮殊棋告诉她,关于宝藏,父皇留下了两句话。
——紫袍玉带南阳侯,午后独自上西楼。
江酌感慨:“先帝睿智,竟然将身后事,想得这么远。”
阮筱朦点点头,岂止是远,当她知道这些事以后,甚至有点为自己感到悲哀。就像父皇预测的那样,她注定是个活靶子,不成功便成仁。而弟弟还有机会,只要他活下来,岛主师父于素心可以教他文韬武略,他日后若能找到宝藏,招兵买马,就有可能重回至尊之位。
在原书里,原主只是个不成功的炮灰反派。阮筱朦私下琢磨着,若还有续集故事,阮殊棋没准能当个男主,成为一个非常成功的反派。
“发什么愣呢?”江酌问,“你该不会以为,紫袍玉带南阳侯这句,指的是我或者我爹吧?”
“难道不是吗?”
她一脸懵,紫袍玉带大多时候是指高官,南阳的高官,谁高得过江淮?反正,她打死也不会相信这句话指的是卢刺史。
江酌又追问了一句:“若不是这句话让你误会,你该不会就不来南阳找我了吧?”
“怎么会!”阮筱朦仰着脸看他,眼睛里像盛着清亮的湖水,“我对你这么好,你敢不认账?”
她撒娇地拉住他的衣袖,左摇右摇:“告诉我嘛,这句话不是指人是指什么?”
江酌抿着薄唇淡笑,非要卖个关子。“你对我有多好?不如证明一下。是贪慕我的美色、身材,还是叫几声小甜心、小可爱?”
“……”这几句听着好耳熟,像是她自己说过的?
小甜心、小可爱就算了,叫出来鸡皮疙瘩掉一地,贪慕他的身材么……阮筱朦光是想想,就担心自己会流鼻血。要不然,还是美色吧。
她从善如流地凑过来,在江酌秀色可餐的俊脸上“吧唧”亲了一下。她“嘿嘿”地笑:“贪慕美色的事,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