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见女儿不说话,就知道了她心里的想法,曹氏忙说:“虽说香儿亲事还没定下来,不过,却是有了合适的人选的。咱们古阳县的章县令,十分中意香儿,三年前就登门提亲了,只不过,当时赶上老爷子病逝,香儿要守孝。”
“这三年间,章县令一直都未婚娶,直到香儿出了孝,他才又登门提亲。想他虽然是续弦,但正值盛年,且一表人才,又对香儿一片痴心……若是此时香儿弃了他而择京中权贵,怕是传出去,于香儿名声也不好。”
“当官的……”曹姨太嘴里琢磨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我其实也是为香儿着想,想着她后半辈子能有个好的依靠。既然有这样一门亲事可选,去做正妻,也的确比做妾要好。既然如此,旁的也就不说了。”
曹氏知道这几日曹姨太肯定是物色到了好的人选,这才来劝她们母女的。想着虽然承不了她老人家的情,但总归该道个谢才是。
于是曹氏说:“多谢您替她费心了,要不是已经有了这个章县令的存在,香儿还真得倚仗姑姑您给她物色门好的亲事。”
曹姨太就说:“既是县官,日后总得升官的,迟早得往京城来。到时候,我和香儿在京中,也算有个依靠。”
曹氏笑:“那以后,香儿还得靠您老人家多照顾几分呢。”
“这是必须的,都是亲戚,何必见外说这些客套话。”见事情没办成,曹姨太也没坚持,就说,“天色晚了,你们也早早睡去。明儿老太君大寿,府上客人比较多,你们怕是得早早过去请安拜寿。”
柳香母女听后忙起身道别,曹氏说:“是,那我们母女就先回屋了,姑姑您也早点歇着。”
柳香不愿嫁京中富贵子弟为妾,自然也不愿给章扬做填房。方才在曹姨太那里她不好说什么,回到母女俩的房间后,柳香就直言了。
“娘,我说了,我不会嫁章县令的。”
曹氏把门关严实,只留了自家带的丫鬟春铃下来伺候。她对女儿“嘘”了一声,小心翼翼四周探试一番,才小声说:“你以为如今这事还由得了你吗?你难道还认不清自身吗?你长得太过扎眼,连你姑婆都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了,你还以为自己能嫁个普通人一辈子安安生生的过普通日子?”
柳香也想起来了,之前在古阳县的时候,有两位郎君已经为她大打出手过了。
可这是她的错吗?
曹氏叹了口气说:“娘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可有些事情,是需要考虑到的。还有,你以为,你姑婆想让你做这些勋贵人家公子哥儿的妾,是真为你打算吗?她也有私心的。你长得好,性子也好,最能控制得住。你若进了勋贵人家的门,对她对云九爷,日后都是一方助力。”
“不然的话,娘为何单提章县令而不提别人?不过因为他好歹是当官的,日后前程无量。”
道理柳香都懂,可她就是不愿嫁一个自己不想嫁的人。她看到那个章县令她都害怕,她真不敢想,日后真和他做了夫妻,过的会是怎样的一种日子。
柳香没再继续和母亲争辩,因为她知道,再继续辩下去也无用,母亲也是为了她好。只是,这一夜,注定是要难眠的了。
柳香彻夜未眠,次日一早,顶着疲惫的倦容跟着曹姨太一起去了寿安堂请安。
曹姨太总归只是姨太太,是妾,老太君大寿,来往客人贵眷多,她不便多留。所以,请完安后,就又回了她自己住处。
而柳香,便也只呆在屋里不出门。
没一会儿功夫,云芝打发了身边的丫鬟过来请她了。
柳香这才想起来,她昨儿和云芝约好了,今天过去继续教她木雕技术。柳香让云芝的丫鬟先回去,她让春铃打了水来净了面后,才过去。
为了掩盖脸上的疲惫之色,柳香往脸上抹了点胭脂。本就颜色娇美,稍稍淡妆,更显姿色出众。
云芝看出来了,以为她是见今天府上来往贵客多,故意这样打扮的,好为自己择个好姻缘。云芝心中鄙夷,面上却一如既往亲热。
云芝还如往常一样,跟着柳香学木雕技艺。午饭后,侯夫人那边来了人。
“今儿老夫人大寿,府上来了许多贵客。大小姐一时有些应付不过来,夫人说了,三小姐您总不能一直躲在屋里偷闲,总得出门去帮着大小姐应酬应酬才是。”
云芝对侯夫人身边的嬷嬷,至少表面上是敬重的,该有的礼数都有。只不过,该说的话她也还是要说的,也不畏惧。
“从前都是大姐姐一人应酬的,也无人叫我过去,我就以为今儿也是一样的。我和表姐都约好了,现在若我扔下她,自己去玩,怕不好吧?”
那嬷嬷道:“夫人说了,表小姐也是府上贵客。既是曹姨太娘家亲戚,又得老太君喜欢,今天这样的日子,怎好一直躲在屋里,也该跟着小姐们出门去见见客人才是。”
云芝这才点头,回那嬷嬷说:“既如此,那我和表姐先换身衣裳,一会儿就来。”
柳香要回去换一身衣裳再来,却被云芝拉住了。
云芝说:“我今年秋时新裁做的裙衫,自己穿,有些长了。表姐比我略高些,想来穿上正合适,不如就在这里一起更换了吧。你现在回曹姨太那里,再过来,一来一回的路上也耽误时间。若去夫人那里迟了些,怕是夫人要怪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