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温贤当即对苏远之道:“我们来聊一聊,苏远之。”
苏远之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温贤会再次直接叫他的名讳,毕竟这一次,温贤要再说自己是无心之失,未免也太假了点,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再相信。
温贤如今打定了主意,自然也不用再去在意苏远之是否知道真相了,温贤悠闲拿起桌上的热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酌一口,满嘴都是雨花茶的清香与回甘。
贵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连随手一壶茶都是极品,温贤满意地放下茶杯,抬头朝苏远之微微一笑。
“苏远之,我知道你其实也不想娶一个男人对吗?你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之所以会答应娶我,不过和我一样,都是被逼无奈,对吗?”
苏远之没回答,看着温贤道:“你想说什么。”
温贤轻笑一声:“我想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俩目标一致,你不想娶,我也不想嫁,既然这样,不如你把你为什么娶我的原因告诉我,我保证,我会想尽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麻烦,让你不再受人胁迫,作为交换的条件,一旦你重获自由,你立马跟我离婚,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过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何?”
苏远之沉默。
“苏远之,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的诚意?”温贤道,“我已经在你面前坦白自己,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真打算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吗?还是说,你真的爱上我了?”
苏远之依旧沉默无言。
温贤有些急了,握着拳头的手重重落在桌面上,温贤咬牙道:“苏远之,你是哑巴吗?我问你话呢,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联手?”
苏远之垂眼片刻,再抬头看着温贤一字一句道:“温贤,你凭什么跟我联手?”
温贤一怔,苏远之继续道:“你不过是一个财务科副科长的儿子,并且还是个已经被家族舍弃的弃子,一旦你在苏公馆出了什么事,你以为你父亲会为了你与苏公馆……不,与整个南京城为敌吗?还是你觉得,苏公馆是能让你为所欲为的地方?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想做什么都可以?你以为蒋玉梅是真心待你好?你以为苏耀强真的能接受一个男儿媳?温贤,对他们来说,想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懂吗?”
苏远之杀人诛心,一番话说的温贤哑口无言,尤其是苏远之后面那番话,更是杀机四伏,温贤浑身上下如遭雷击,直到此刻,温贤幡然觉醒,是啊,这里早已不是他所生活的那个法治社会,在这样一个别说是法律,就是国家都不健全的时代,上位者若想让一个人死,甚至连一个敷衍的理由都不需要。
苏远之让温贤认清事实的同时,也在警告他,他的生死早已掌握在别人手中,而无权无势的他,最终的下场只有任人宰割。
温贤这才发现,自己之前到底是有多天真,明知苏家是个火坑,他真以为自己能毫发无伤的退出来?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妄想罢了。
难道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甘心,实在太不甘心了,可不甘心他又能怎样?就像苏远之说的,他想摆脱苏家,无异于以卵击石。
苏远之眼看着温贤方才还红润的脸颊,霎时惨白如纸,清澈的双眸如蒙了尘的珠宝,顿时失去了所有光华,忽然觉得心中不忍。
可他并不后悔说了这番话,再难听的话语,终究不会要人命,如果今日他什么都不说,放任温贤不去管他,那么不久的一天,很可能这世间再无温贤此人。
不管怎么说,温贤是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苏远之于心不忍,抿了下唇,低声道:“温贤,你放心,只要你自己不自寻死路,有生之年,我定会护你周全。”
温贤小脸惨白,抬头看向苏远之,呐呐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护我?”
苏远之抿了抿唇道:“这件事终究是因我而起,是我有愧于你,护你周全,理所因当。”
温贤一伸手,紧紧抓住苏远之的手臂道:“苏远之,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吗?你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么没用,你也是装的,对不对?所以你一定有办法能让我离开南京城,对吗?”
苏远之看了一眼手臂,低沉道:“如果你不介意温家满门被害,我可以帮你离开南京城。”
温家满门?
温贤大惊,瞪大的双眼,眼角都生出血丝,虽然他不是真正的温贤,但他毕竟是因为温贤才得以重生,而且温家十几口人,温贤怎么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自由,便弃这十几条性命于不顾?
紧抓苏远之手臂的手,最终脱落,温贤犹如一只丧家之犬,狼狈而又不堪。
桂花楼回去当晚,温贤就病了,半夜发起高烧,是苏远之发现的,没惊动别人,他亲自去叫了红果,红果看到苏远之半夜来找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一听说温贤病了,顾不得许多,外套都没穿就连忙冲进了温贤的房间。
温贤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似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少爷你说话啊少爷。”
“红……果?”温贤发白的唇颤抖着,眉眼动了几下没能睁开眼睛,只呢喃着喊:“好冷,我……我好冷……”
“冷?冷!好,少爷我这就给你添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