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封信则洋洋洒洒将女儿教训了一通,告诫她梁冠璟敢忤逆皇上是她有底气,有梁家给她撑腰,至于她苏铭玥算个什么东西呢?竟发了昏,做起这不忠不孝的妖妃来,只别触怒了皇帝累及苏家才好,还让她好好学学长姐,尽心服侍皇上,绵延子嗣才是正道。
苏铭玥看了这封信,只觉得头顶又压上了千斤巨石,愁眉不展。梁冠璟接过来扫了一眼,就放到烛火上烧掉了,让她不必理睬。
“家丑不可外扬,我将苏府这些事全抖给你知道,他心中不知道多怨恨我了。他觉得我在梁府就是没脸没皮,辱没了苏家。”苏铭玥一提苏家,就要落下泪来。
梁冠璟劝道:“你管他怎么想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除了指望能从你身上捞点好处,他还能为你着想不成。他如此薄待你母亲,薄待你兄长,你就当他死了的好。”
苏铭玥想了想,提笔给苏静芝写了一封信,告知了她在梁府的所见所闻,措辞倒是轻松自在,言语甚至诙谐俏皮。信封之上她也不敢署自己的名,只借用了另一个官宦人家小姐的闺中小字,将信封好,她让旭哥儿出门跑一趟苏府送信,还强调一定要亲自交到二小姐手里。
旭哥儿办事谨慎,不但将信亲自送至苏静芝手中,下午还带了回信给苏铭玥。
苏铭玥看完信,当即瘫软在地,她抱着梁冠璟道:“阿源,你是我的大恩人,是再生父母,求你也救救我二姐吧,你若不救她,她恐怕只能悬梁投井了。她若不死,那就是堕入了人间地狱。”
梁冠璟接过来看完信,愁眉紧锁,“天下竟有这样的父亲,简直畜生不如!”说完,她一拍桌子,拉起苏铭玥的手,“我们现在就去搭救你姐姐。”
“现在?”苏铭玥在泪眼朦胧中愕然。
“更待何时,你随我一起去吗?”
“走!”
两人携手,叫上怜香惜玉备了马车当即出发,后面还有十几名身强力壮的梁府卫士骑马跟随,一行人横穿了大半个京城直奔苏府。梁冠璟下了马车拍拍苏铭玥的手,让她稍安勿躁,自己去去就来。然后也不等通报,她就那么闯了进去,怜香惜玉还有十几名卫士跟在她身后,只见那上来的家丁被照着门面就是一推,瞬时打了个跌。苏云海是个文官,苏府里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那些大小老婆一个个连声尖叫,当家主君声嘶力竭,“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做什么?”
他入京为官不久,尚在惠妃得宠之后,梁冠璟当年临朝的时候他还在江州老家窝着当他的七品芝麻官,因此他并不认识梁冠璟。他见这艳若桃李的年轻女子杀气腾腾,见了他非但不行礼,反而抽出身边卫士的剑直指命门,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就尿了裤子。
“苏静芝在哪里?”梁冠璟开门见山。
苏云海急忙摆手,吩咐自己的夫人去叫来二女儿。
“苏云海,我本敬你是读书人,从不为难,却原来你是这种衣冠禽兽,你把两个女儿送进宫侍奉皇帝也就罢了,你的二女儿究竟与你有何冤仇,你要这样对她?她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简直枉为人父!”梁冠璟很想一剑宰了他,毕竟这是个朝廷命官,而且苏府外还有个苏铭玥等着。左忍右忍,她对着苏云海当胸一脚踢过去,还暗恨自己不能运足十成的力气,若是真的杀了他,在苏铭玥跟前也不好交代。
不一会儿苏静芝被带来了,她还不明就里,梁冠璟确认真身之后,拉起她就往外走。
苏静芝大惊失色,连声问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梁冠璟道:“你的三妹妹来救你了。”
听到这句,苏静芝顿时冷静下来,一言不发紧跟步伐,随梁冠璟步出苏府,在十几名卫士的震慑下,苏府上下竟是无人可挡,无人敢拦。毕竟梁冠璟那架势,完全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哪个不开眼地撞上去,那便是自寻死路。
后头屋里又一位苏云海的如夫人整理衣衫跑出来,大惊小怪地嚷嚷,“怎么了怎么了?这怎么回事?哎哟老爷,是谁这么狠心伤了你!”
苏静芝上了马车还犹觉身在梦中,浑浑噩噩不知所措,直到一声“二姐”才唤回了她的三魂六魄。
“玉儿……”
“二姐!”
“玉儿,真的是你!你来救我了,竟是你来救我了!”
两个人顿时抱头痛哭起来。
梁冠璟就这么把苏静芝从苏府抢回了梁府,董太君听说了这事,酸溜溜抛下一句,“跟谁学的啊,这是!啧啧啧,抢亲哪?”
原来苏静芝已经年满二十,在京城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已经算是老姑娘了,正所谓女大不中留,她又是出了名的花痴,发愿今生只嫁信武将军,哪怕与人为妾也无半句怨言。苏云海往日里也与她多有争吵,又给她谋了不少婆家,门当户对的听说苏家二小姐是个花痴,自是不敢娶,因此说的亲事个个登不上台面。如今苏静芝二十已过,苏云海就做主把她许配给一位朝中同僚作妾,那人如今已年近六十。苏静芝知道了,急得要寻短见,已经连着好几日被软禁在房中,几乎水米未进。
苏铭玥简单地把这些事说了,苏静芝坐在旁边只是垂泪,董太君见她们姐妹都是闭月羞花的容貌,也不禁摇头叹息。
“阿源啊,虽然我也同情这苏二小姐,可这是苏府的家事,你先是把玉儿接到府里,她算是已出阁,你们同在宫内姐妹相伴,这就罢了,再接这苏二小姐到我们梁府,名不正言不顺,怕是不妥。明日里我怕苏云海上朝要参你爹爹一本,说我们梁家盛气凌人,多管闲事。不对,你今日去苏府是用抢的,这于情于理说不过去,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董太君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