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走后,周遭终于清净了下来。
谭思齐喝了点儿酒,头有些沉,但不至于醉。
方才分明叮嘱了她,到家叫人给他捎个信过来,是忘了么?
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心口有些发胀,而后叹了口气,往门口走。
走着走着,便走到一座府邸门口。
抬头一看,棕红色的大牌匾上写着——李府。
正是初秋时节,夜里有几分凉意。一阵风吹来,谭思齐身上的清酒香散了些,头脑也略微清醒。
这会儿府里灯火通明,不知她在哪间房里,在做些什么。
有没有想起,还没有叫人去跟他说一声,到家了。
谭思齐就这样站着,看月色半隐于云层,等灯火尽数熄灭。
他脚下一个用力,轻易便翻过了那堵高墙。进去之后思绪却有些乱,不是方才刚见过么?怎么就又想得心口泛酸
李清阅家格局方正,是最传统的建筑形式。
正室住哪侧室住哪,嫡庶出的孩子分别住哪,几乎是一目了然。
谭思齐很快便找到了李清阅的房间。
里面一簇微弱的烛火飘摇地晃着,房门紧闭,谭思齐有些拿不准她是不是还没睡。
心中莫名有几分紧张,若她还没睡,见他突然出现在房里会不会吓得掉泪,还是会放出狠话,说再也不要理他?
可他实在是想得紧。
待到秋闱,定然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着她。甚至自己都还没有想清楚,他便已经进到房里了。
放轻了脚步往里走,只见床上一小团微微隆起,她揪着被角睡得正熟,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外人进来。
谭思齐便站在那里,没再上前。
她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哼唧了一声,谭思齐没听清,弯下腰想去听听她说了些什么。
刚一凑近,一个巴掌便猛然拍在脸上,不疼,但清脆而响亮,在这无比寂静的夜里显着格外突兀。
谭思齐摸了摸脸侧,上边彷佛还带着那双小手的余温,他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那罪魁祸首毫无察觉,又哼唧了两声,声音娇娇弱弱的,好像从没干过什么坏事。
谭思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眸中星星点点,温柔至极。
他搓了搓手,待有了温度后将她方才伸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放回被子里。
谭思齐没想到,她睡着了也一点都不乖,竟然还打了他。
人生第一次被人往脸上打了巴掌,他心却软成了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