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看,前几日的冷淡,果然只是他的手段罢了。
外头的门已关上了,被她遣走的翠荷这才从屋后出来,替她拿来干净的衣裳。
她披着衣撑起身子,走到墙角边的箱笼旁,寻出一张方子,道:“将这个交给刘大监吧。”
翠荷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接过收起后,点头应“喏”,便又出去了。
……
飞霜殿,齐穆被拦在门外等了许久,始终未见到萧恪之,此刻已是火冒三丈。
可偏偏靳江带着五个持刀侍卫,如威武的雕塑一般站在门前,虎视眈眈地望着,让他半步也不敢往前踏。
他做了三年的中书令,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从前的千牛卫在齐太后手里,他出入宫禁时,从没受过任何阻拦,哪怕是进入天子寝殿,也只稍一通报便可,今日却是被毫不留情地拦着,连一张坐榻、一杯茶水也没有,实在难堪不已。
先前他听从太后的嘱咐,暂且退了一步,让年轻的新君能先舒展手脚,其他事可以日后再议,可如今看,新君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
正想着,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就见萧恪之坐在步辇上,正朝着飞霜殿行来。
“陛下!”待步辇落在殿门外,他便快步上前,略一拱手,就想大声斥责方才拦着他的人,可话未出口,却被萧恪之冷冷瞥来的视线吓了一跳。
那种锋利冷漠的眼神里,半点温度也没有,更别提尊重了,一下让他想起先前丧仪上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事。
他忽而打了个哆嗦,莫名收住话,跟在后头走进殿中。
殿中温暖亮堂,令他慢慢回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萧恪之身上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袍子,发丝也还湿着,领口的地方好像还留着一片红痕。
这副样子,显然是才从汤池里出来。
可皇帝的御汤都在飞霜殿后,为何他却是从外头回来的?
齐穆不禁又看了一眼他领口处的那片红痕,心里有些起疑。
“大相公夜里还要见朕,到底是为了何事?”萧恪之坐在榻上冷冷开口,半点不遮掩,任他满是怀疑地打量。
齐穆一顿,这才想起此番的来意,才被打岔的怒火又再度冒了出来:“臣冒昧,想问一问陛下,为何吏部递上去的名单,一个也未被采纳?”
萧恪之挑眉不语,似乎在耐心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齐穆索性也站直了身子,高声道:“陛下明鉴,吏部的名单,都是臣与中书省的诸位同僚,和吏部尚书等人几经商议、反复筛选,才挑出来的最适宜的人选,陛下初登大位,过去又不曾参与朝政,对朝中的同僚们所知不多,不该不听规劝,擅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