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完,林若月便皱眉道:“不是造反,郢国皇帝昏庸,温家挺身而出,是为了百姓苍生。”
林若月说完,谢大当家便啧了一声:“还不是自己想要当皇帝。”
林若月一怔,道:“温家得国南四十九城支持,也曾言明胜仗之后,有能者居高位,他们不是为了皇位才打仗的。”
谢大当家摆了摆手,似是不乐意听了,便道:“我姑且信你是为国为民,这些银钱也都是购买粮草,但我这一帮兄弟不能在山上喝西北风,四车银两,我取三留一,日后你想从我这山下无惊无险地过去,便自觉留一半银两下来,也省得我拖家带口来拦你。”
三万两千人,只来了一百多号,谢大当家便说是拖家带口,着实让这群跟着她下山的手下们汗颜。
林若月脸色难看,为难地看了一眼队首,也就是林家的管家。
这一趟原不用她跟来的,若不是她心里有记挂的人,也不会藏身于箱子里打算去落马城。
队首沉默的档口,骑在马上的男人忽而一笑,朝林若月抬了抬眉道:“我见这林家小姐长得着实漂亮,不如这些银子你们带走,小姐留下陪我们聊聊天?”
林若月脸色顿时难看至极,队首一听,连忙同意:“好好好!留三车,带走一车,谢大当家说话算话,可、可不能留下我们家小姐。”
马上的男人直起腰板:“好说好说。”
林家的队伍离开后,谢大当家指示手下人将银子点好带入寨中,走之前她用剑戳了一下马上男人的腰,那男人连忙跳下来对她笑了笑。
“夏达,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谢大当家皱眉:“人家是姑娘,你这话叫人听了不舒服。”
夏达颔首笑道:“我不这么说,他们还不定得想多久,这么热的天,我见大当家你都一身汗了,还不是想让你早些回去洗洗凉快。”
谢大当家哼了声,只是方才设身处地想了一下,若是她被人这般调戏,必然一剑割了对方舌头,奇峰寨抢钱可以,但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她懂,逼不得已要几条人命,那是归人命,杀人之前不得轻薄践踏,这是规矩。
林家人离了奇峰山后便一路朝落马城走去。
落马城之所以叫这个称呼,是因为这座城原先只是一个隐世孤僻的小镇,后来一位将军在马上摔下来受伤,偶然被人发现带回镇子,才知道坐落在山间的小镇没有官员没有归属,便上报朝廷,得了落马城这个称呼。
落马城因土地肥沃,尤其适合农桑,所种五谷在郢国内都算是产量最高,最好的。
林家供给的粮草都是在落马城买的,据说落马城有个十年都吃不完的粮库,也因此渐渐富饶起来。
落马城依山而立,山上曾有许多野茶树,后来被落马城的百姓一一划分,经过长年累月农耕打理,临近落马城的几座山都成了茶山,远看梯田层层叠上,间层小路中还有杜鹃花,红绿相间,这一番美景是别处没有的。
白鹭停落于茶山下的田野间,山下有荷塘,荷叶飘了几亩地,正是盛暑,荷花盛开,几只白鹭飞过,惊起停在荷叶上歇息的蜻蜓。
山下凉亭外几十只蜻蜓飞旋,亭子里的人朝半空伸出手,一只落在了他的手指上合上翅膀。
杏眼一睁一闭,悄悄看去,被人发现后又正襟危坐,言梳的发丝被风吹到了脸颊,扫得鼻尖痒痒的,她为了假装自己有认真吐纳天地灵气,忍着不用手去挠。
直至鼻子上传来一阵搔刮感,言梳才睁眼。
宋阙手执折扇,正用扇尖挑过她的一缕发,见言梳睁眼也不戳穿她并未认真修炼,只展开扇子扇了扇风,面朝荷塘道:“若你不能真正静下心来,这些蜻蜓永远不会落在你身上的。”
言梳哦了声,静了半晌后又撇嘴道:“可是这天真的太热了,那太阳光从水面照到了我的脸上,根本让人静不下心的。”
宋阙将停在自己手上的蜻蜓递给她瞧。
言梳又噘嘴,讨好似的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身体倾斜过去蹭着宋阙扇出来的风道:“我师父顶顶顶厉害的,长得又好看,为人又温柔,小蜻蜓喜欢你再正常不过,我……我就不一样,我太笨了,不招小蜻蜓喜欢的。”
宋阙听她这没有逻辑的话,正要开口训诫,言梳又软着声音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用鼻音哼道:“师父……”
宋阙一瞬柔了目光,无可奈何地将扇子递给她,道:“真热了便回客栈,你不是说想吃冰葡萄。”
“想吃!”言梳抓过扇子直挥,又笑道:“我就知道师父舍不得我吃苦,你放心,等夏天过去了,我一定勤加练习!”
宋阙也不指望她能说话算话,只是小书仙难得求饶,汗水的确将衣襟染湿,修行也不能急于求成,不差这一两天,便由她撒娇偷个懒了。
蜻蜓飞去,宋阙起身,言梳从凉亭的竹凳上跳下来,一边狂扇风解热,一边倚着宋阙说话:“我能不能摘一朵荷花回去?好香啊。”
她一早就发现了,宋阙不怕冷也不怕热,冬天他的身体冷冰冰的不好接近,但是这体质一到夏天言梳就喜欢得不行,只要凑近就好似有个冰鉴放在旁边似的,热风吹过也变凉,挨着就很舒心了。
宋阙见她离自己过近,垂眸瞥了一眼,正瞥见言梳挽着他的胳膊,前襟两处柔软似是不经意地蹭上了他的手臂微微变形,衣领敞得有些开,脖子上的薄汗于阳光下莹莹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