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莅马上想起因为宋哥哥所受的全部惊吓与委屈来。过了这个年,吃的就是十岁的饭了,自觉长大不少,男子汉大丈夫,再不能像小时候那般哭鼻子抹眼泪。只是拼命忍也没忍住,泪珠啪嗒啪嗒往下落,抽抽噎噎道:&ldo;你,呃,你骗我……你干什么,呃,要骗我?&rdo;
宋微不由得想笑。知道这时候千万笑不得,偏过头咳嗽两声,以作掩饰。扶着小孩肩膀道歉:&ldo;小莅,对不住了。&rdo;
独孤莅抽噎一阵,问:&ldo;那、那你还走么?&rdo;
宋微摇头:&ldo;嗯,暂时不走了。&rdo;
独孤莅眨巴着眼睛看他:&ldo;那……你还在我们家住么?&rdo;
宋微笑了:&ldo;我现在在京城也有宅子了,咱们可以时常串个门。&rdo;
&ldo;哦。&rdo;独孤莅把他又看了几眼,问,&ldo;宋哥哥,爹爹昨晚上说,你是六皇子殿下。&rdo;小孩身为侯府嫡长子,耳濡目染,对皇子殿下还是很有概念的。将信将疑望着宋微:&ldo;是真的么?你真的是六皇子殿下?&rdo;
&ldo;是真的。&rdo;宋微想想,补充道,&ldo;我不喜欢当皇子,所以要偷偷跑出去。怕你不小心泄露消息,才骗了你,并不是宋哥哥不相信你。等你长大些,自然就懂了。&rdo;
谁知独孤莅一本正经道:&ldo;我懂的。我也不喜欢当宪侯嫡长子,常常想偷偷跑出去。可是我舍不得姐姐,我要是跑了,她一定会哭。而且爹爹肯定会把我抓回来,&rdo;说着,心有余悸地捂住臀部,&ldo;还会把我屁股揍开花……&rdo;
宋微翻个白眼,差点仰天长叹。枉费自己活了几辈子,还没人家一个小屁孩想得明白。
不料独孤莅重又问一遍:&ldo;宋哥哥,你真的是六皇子殿下,是吧?&rdo;
小孩一脸别有居心,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宋微忍俊不禁,再次笑着强调:&ldo;真的。这回绝对不骗你。&rdo;
&ldo;那……&rdo;独孤莅四面瞅瞅,嗖嗖跑去关上房门,又跑回来。满脸焦急忧虑,&ldo;宋哥哥,你救救姐姐,救救姐姐好不好?&rdo;
宋微吓一大跳:&ldo;你姐姐怎么了?&rdo;
&ldo;姐姐被爹爹关起来了,连我也不许见。爹爹还打了姐姐,我从来没有见过爹爹打姐姐……&rdo;独孤莅说到这,眼眶又红了。
宋微大惊。独孤铣昨夜回府处理的什么紧急家事,居然能叫父女俩打起来?又一想,独孤萦面上不声不响,暗里胆大包天,莫非又做下了比私放亲爹男宠更加惊人的壮举?
遂问道:&ldo;你爹干嘛打你姐姐?&rdo;
独孤莅一心认为宋哥哥升格做了皇子,级别比父亲还高,必定能够帮这个忙,将自己所知一股脑儿倒了出来:&ldo;姐姐偷偷考了恩科,被皇帝陛下钦点进士,怕叫人认出来,就没去参加殿试。爹爹昨日知道这事,晚上回来,生气极了……&rdo;
京兆衙门与宿卫军共同搜寻失踪的第十名进士,查来查去,查到送考的一名仆从身上。根据其言行与用具泄漏出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直摸到宪侯府。独孤铣得到宿卫军副将汇报,只顾得上给宋微留个口讯,立即赶回家审问女儿。独孤萦供认不讳,且丝毫不知悔改,差点没把他爹气死。
宋微从震惊中回神,情不自禁赞叹:&ldo;殿试只有前十名才能去,你姐姐好厉害!&rdo;
独孤莅与他频段接近,闻言立即附和:&ldo;是啊,我也觉得姐姐好厉害。去年春试的时候,先生便说若是姐姐身为男儿,定然能考过大多数士子。没想到前些日子开恩科,她真的去考了。怪不得那几天鬼鬼祟祟的,装病不让我过去。好想看她穿男装什么样子……&rdo;
独孤莅的关注点明显全部跑偏。
昨夜独孤铣赶回家时,他正在姐姐屋里问功课。因了姐弟俩异常亲厚,当爹的便连同儿子一块儿审,是以独孤莅从头到尾都在场。训斥间不免翻出旧账,宋微身份公开,不必继续隐瞒,于是顺便曝光了六皇子殿下。
独孤萦女扮男装考科举,这事说大挺大,说不大也不算太大。反正宋微不觉得是什么值得大动干戈的事。君不见那些个花木兰女驸马之类,都被传为佳话。况且一个女孩子,在这种时代,有如此胆识才学,至少宋微是真挺佩服的。要自己有这么个牛叉女儿,不定多骄傲呢。独孤铣这老古董,居然揍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