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篱点点头:“原来道友就叫老痒,在下昭阳峰叶青篱,见过老痒道友。此前失礼处,还望道友见谅。”她顿时就从这初步的交谈中判断出来,这人看似是难以打交道,其实那脑子里还真有点缺根筋。
老痒张大着嘴巴愣了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说:“一般我说名字的时候,人家都想不到这个是我名字,你怎么就连怀疑都不怀疑一下,直接就听明白了呢!”
这是叶青篱和老痒的初识,后来两人买卖做得多了,交情渐好以后,叶青篱才知道,老痒这个人性情古怪,一般跟人做生意都只做一轮。他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做起来不容易,价钱也高,只有到了急缺钱用的时候,他才会将之摆出来卖。
后来之所以跟叶青篱建立了长远的交易,照他的说法,却是因为叶青篱是头一个没置疑他名字的人。
古怪人行古怪事,叶青篱虽然对这个荒唐的理由并不全信,但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两人的头一次交易同样做得愉快,叶青篱几乎把他肯卖的东西全买了个够,不肯卖的东西也磨着买了不少。
比如说:“僵身草是我用秘方培育出来的,没有种子,不能卖给你……”
“不能卖种子就卖草,”叶青篱道,“我是玉磬书院弟子,你知不知道玉磬十六岛中有一座专门种植灵药的仙芝岛?你知不知道玉磬书院里灵气充足,种什么都特别好?”
老痒气弱了:“玉磬书院里面还能有岛吗?我又没听过更没见过,我哪里知道……不过,哎?你不是昭阳峰的吗?什么时候成玉磬书院弟子了?”
“这是四百年份的星星草,”叶青篱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盒,里面装着三株顶端开着紫色小花的星星草,“留下你的传讯法器给我。我能找到一些变异的灵药,虽然不一定是高年份的东西,但是绝对难得。”
两人一通讨价还价,叶青篱几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破了老痒薄弱的防线。可怜老痒节节败退,话题全被叶青篱给牵着走,到最后连头都被她绕晕了。
离开灵枢谷的时候,鲁云还在一边不可置信地说着:“篱笆。他怎么那么听话?”
“双赢罢了。他那算是什么听话?”叶青篱笑了起来,“我现在算是发现了,不管出现多少奇怪的东西都不算奇怪。像是老痒那样的人。能抓在手里还是不要放过的好。”
接下来的几日间,她的行程总算是顺利了。
到得望川泽后,她白日里摆了万木覆水阵的阵盘出来,人便躲在其间。遁入长生渡中疗伤和炼化法器,又叫鲁云在阵中守着。随时帮她注意外面的动静。等晚间魔魇行动格外活跃时,便收了阵盘,跟鲁云一起出去猎杀魔魇。
当然,叶青篱的伤势尚未痊愈。因此在猎杀魔魇的过程中,真正出力的还是鲁云。
叶青篱只负责在魔魇被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拿半残的魔魇来试刀。
此外她在这期间用得最多的法器就是彼岸这套首饰中的梦魂。因为梦魂中刻有大悲金刚咒,专克妖魔二道。魔魇介乎生死间。可称妖也可称魔,更具体划分来看,便是枯荣妖族,梦魂一出,每每使其魔气消散,痛不欲生。
这般一直过到四月初八,叶青篱的伤势终于好到差不多了,通过魔魇提炼出来的精魂也收集了不少,算来要再养足一只天音窥虚耳也已经足够。
“可惜那味卷朱耳还是没能收集到。”叶青篱将魔魇精魂用一个玉瓶装好,再在上面贴着封灵符。
她做好了回程的准备,这日晚间正要离开时,却远远地在东南方向感应到一股堪称熟悉的气息。
这几日来,叶青篱在望川泽碰到的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都不少,不过因为自身伤势未愈,她便一直掩藏形迹,也是有些日子未同人交流了。此刻感应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她倒是喜大于惊,展开了身法便悄悄往东南方行去。
夜间的望川泽雾气深重,不少大大小小断断续续的沼泽地上都飘着绿幽幽的鬼火。森绿的光芒一照,显得人从头到脚都是一身飘忽。叶青篱循着气息见到顾砚的时候,他正用脚踩在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修士背上,冷声质问着:“为什么跟踪我?”
那人的下半边身子陷在浅沼泽里,此刻被顾砚制住,四肢便胡乱扑腾着,大喊道:“我没有跟踪你!混小子,放开你大爷!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凌光阁齐家第六十七代大弟子,我现在有机密要事会门派禀报,要事误了时机,看你怎么吃罪得起!”
顾砚弯下提起他衣领,掰过他的脸上下一打量,挑眉道:“原来齐家第六十九代大弟子就是这副脓包样,看来齐家离灭亡也不远了。你不说没关系,我最不喜跟人废话,直接取了你性命,干干脆脆。”
说话间,顾砚指尖有剑气一吐,眼看便要切入这人的脖颈间。
“主人!”原本蹲在旁边不吭声的枯叶蝶妖忽然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又怯怯地道,“主人,又要杀人吗?”
顾砚横眼:“你要为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