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李让挎着张近微的臂弯,满面春光,而张近微只是低头抿发,她要快速离开停车场,往电梯那走。
单知非依旧只是匆匆一眼,很快,把目光收回,表情动都没动。
“真的很漂亮,和上海的漂亮姑娘又有点不一样,我敢打赌她不是上海人。”jessica逗他,“单知非,不要这么严肃,你都没兴趣多看一眼的吗?”
“无聊。”单知非笑了声,他在找车位。
出了电梯,张近微几乎是虚弱地被李让带到婚纱店,但她还在微笑,回应着说个不停的李让,很快,李让发现她的异常:
“亲爱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好好的。”张近微立刻否认,我好好的,她下意识看看自己今天的打扮:活力,小性感,看着真的很像李让口中的什么女团门面。
单知非没有认出她,开着卡宴,有漂亮的女朋友或者未婚妻……或者妻子?张近微被这想法搞的脸色更苍白,她没有逆袭,没有变成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混出了头。
可以想象,他还是比她过的好,那种世俗标准上的好。
但自己也不差,最起码,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有了不错的女朋友,不错的男朋友。张近微在沙发上坐着,握紧茶饮,让李让快点去试婚纱。
她盯着那些美丽梦幻的婚纱发呆,这家婚纱店口碑很好,提供量身定制服务,当然,价钱是李让能消费起的水准……她盯到眼睛发酸,茶饮一口没喝,然而,张近微没想到和单知非的第二次碰面来的那么快。
一抬头,她看到的已经是进来的两人。
jessica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钱的味道,她跟单知非戴情侣表,价值不菲,是张近微不认识的牌子。
张近微几乎是失措地拿起眼前的杂志,胡乱一翻,严密地挡在脸前。
糟糕的是,李让像蝴蝶一样飘出来,看她倒拿杂志,脸都看不见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她喊“近微,张近微!”
单知非本正和女朋友低声交流什么,有人过来接待。一刹那的事,他听到这个名字,转过头,有些淡漠地,却又像是某种心有灵犀似的,准确地看向那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孩。
杂志后,张近微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如果,她可以混的再好些,再好些,是不是这一刻可以面无表情,像个白骨精一样从以前暗恋的男生骄傲走过,并表示自己早都毫不在乎,一切都已是过去,已成泡影。
然而没有,她今天穿的什么?她至少应该穿的知性优雅,而不是打扮得像女团。
张近微用足足十秒钟的时间调整自己,放下杂志,笑着从沙发上起身,至少,自己看起来也是相当漂亮,配上明亮笑容,她张近微绝不是再是什么深受校园冷暴力的可怜虫。
“我觉得这个线条不太流畅,颜色也乱七八糟。”张近微直直走向李让,语速极快,李让一脸问号,“什么?这件就是白色的,什么颜色乱七八糟?”
“仔细看,其实还不错。”张近微意识到自己满嘴胡言乱语,她脸滚烫,又极快补救,“你要定制吗?还是买成品?”
李让摇摇头,似乎自己不是很满意,在店员的帮助下拎着婚纱再次走向试衣间。
张近微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店员热情地问她了一句什么,张近微其实没听到,但僵硬说“不需要”,她很久没这么局促过了,太难堪,她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和单知非重逢,还是这样,她永远局促,在他面前。
“您要不要坐下等等?”店员招呼她。
张近微回神,她不能像傻子一样杵在这里,余光中,单知非已经坐在一角,闲闲地翻杂志。
他还跟以前读高中时一样,做什么都很稳,不见丝毫慌张。他要结婚了?这个想法冒出来,张近微简直像被热油泼了一脸,但很快,她逼自己镇定下来:
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也许,再晚几年,两人意外重逢会在母婴店。不对,他大概率和自己不可能是一个消费水准,不会在同一家店碰面……张近微想到这,忽然有种开窍般的释然的轻松,她高二那年,仅仅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人,就清楚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早就吃透生活的苦不是吗?
这一刻,她应该更豁达才是,她同样有能力过好自己的生活,不管贫富。
张近微内心戏十足地坐在了另一角,她的卷发顺着雪白肩头铺下,腿很长,脚上的白色球鞋几乎一尘不染。耳环露出来,非常漂亮。
她默默捧着茶饮品尝。
空气也默默地流动着。
“好久不见。”张近微在单知非放下杂志,似乎要往这边看过来时,抢先出口,她笑的甜美得体,对上的,却是男人已经上移的目光--单知非在看不远处现身的女朋友。
她太想自己表现的一派云淡风轻,并且,大度友好。诡异的是,这更像是她潜意识里觉得单知非会看她,她必须采取点什么行动来掩饰自己的那份局促不安。
“抱歉,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单知非语气很淡,歉意地一颔首,起身离开。
张近微已经有两年没哭过,但此刻,眼泪真实地,而且是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她觉得自己愚蠢透了,为什么要主动打招呼?为什么?他根本没打算和自己相认,并且再扯上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