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霍境的车,贺青坐在副驾驶上,望着车窗外。
小镇的夜晚比北城要黑,显得天空的星河格外璀璨。路面不算平整,贺青的身体随着车身颠簸,他的思绪也在颠簸。
在看完霍境的日记,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后,贺青想要找到霍境,和他解开误会,和他道歉。现在误会解开,霍境原谅了他,他们之间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贺青和霍境的缘分源于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也仅仅只有这些缘分。后来的相识,相恋,相知,都是演戏,都是错误。现在霍境亲手摘掉了这个错误,像是从人的身体上摘掉了一个肿瘤。刚刚摘掉并没有让人很舒服,反而随之而来的是不习惯,是怅惘,是迷茫,是不知道什么情绪。
他和霍境是两条轨迹不同的直线,在某个节点错误的交叉,交叉过后分开,最终渐行渐远。霍境会继续在国外生活,他则回到国内,两人未来可能根本不会在见面。
他们彼此就像是对方人生中划过的一颗流星,只在夜空中闪烁了那么一瞬,便再也消失不见。
贺青是知道这个结果的。但是当经历这个结果的时候,他的心像是沾上了未干的胶水。胶水没有干,很容易被撕开,撕开后有一丝脆弱的黏连。那种黏连堵在贺青的胸口,闷着他像是锉刀剐蹭着皮肉,痛感细微,但是连绵递增。
贺青望着窗外的路,克制着,隐忍着,深呼吸着,缓解着。
夜晚渐渐变黑,车子开着车灯,照亮着前方的路,他们离着贺青的民宿越来越近了。车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车轮碾压路面时发出的细碎声响。这种沉默像是黎明前的黑夜,天撕开了个口子,浓郁漆黑的墨汁倾撒而出,染黑了天空。
两人一路无话,最终到了贺青住的民宿。
霍境把车停在了门外,车子熄火灯灭,车子里暗了下去。
“到了。”霍境道。
民宿里透出些灯光,让车子里刚好能模糊的看到人影。霍境扶着方向盘,回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贺青。
贺青坐在那里,安静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民宿,应了一声:“好。谢谢。”
道完谢,贺青抬手解开了安全带。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开始拉长变慢,安全带的卡扣在车里发出清晰的声响。安全带缓缓收回,布料顺滑缓慢地摩擦,最后声音停止,贺青的身体被松开。
没了安全带的禁锢,贺青直立了一下身体。他抬手落在门把手上,冰凉的金属把手平滑干净,贺青拉开,车门应声而开。
车外新鲜的空气里带着青草和夜晚的气息,湿润凉爽的空气瞬间包裹在了他的身上。贺青的脚踏在地上,他听到了脚底踩着青草时的o声。
车门关上,贺青看了霍境一眼,转身朝着民宿走去。
贺青的背影朝着光亮走去,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却也越来越清晰。霍境隔着车窗,望着他单薄的背影一步步走远。最终,霍境握住方向盘,叫住了贺青。
“贺青。”
身后霍境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贺青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你来这里后有出去玩儿过么?”霍境问他。
霍境在暗他在明,他看不清楚霍境的表情,贺青看着霍境所在的方向,回答道:“没有。一直在找你。”
“明天我和我朋友去湖边野钓露营。”霍境道。说完,他语气一顿,问道。
“你要去么?”
第60章(睡我旁边?)
野钓露营的地方在一个偏僻小镇的山脚下,那里有一片树林和野湖,湖边地势平坦,林木葱郁,山野间的空气也是干净清新,特别适合野钓露营。
霍境约了贺青一起野钓,贺青同意了。第二天下午,霍境去接了贺青,两人一起去了湖边。
两人到的时候,霍境的其他几个朋友也到了。那几个人昨天贺青在派对上都见过,也算是熟了。贺青下了车,几个人打过了招呼,气氛还算融洽,也没什么尴尬感。
他们几个经常过来,露营的区域都是规划好的。霍境把搭帐篷的材料放下,问贺青:“睡我旁边?”
霍境是问贺青帐篷的位置,听他这么说,贺青应了一声:“可以。”
贺青答应后,霍境埋头开始工作,贺青也没闲着,在一旁搭下手。两人不是第一次合作搭帐篷,合作得也还算熟练。但两个帐篷的工作量,总归比一个帐篷要多。他们两个还在搭这第二个的时候,其他几个朋友已经搭完了。
在那几个外国朋友里,贺青最熟悉的是一个叫卢克的德国男人。他留着长发,气质斯文有礼,性格有点像国外版的游卓洋。正是因为如此,让贺青对他觉得有些亲切。昨天晚上在派对上,除了霍境外,他和卢克是交流最多的。
卢克和同伴住一个帐篷,俩人很快搭完了,他来到霍境和贺青身边,看着两个大帐篷,问道:“你们还搭两个帐篷啊,住一个不就行了?”
他们几个的帐篷都是大帐篷,睡两个大男人是绰绰有余的,一般出来野营条件有限,这次多搭了一个视觉上就有些冗余。
卢克说完,霍境手上的动作没停,没搭理他。贺青把工具递给霍境,也没说话。他原本是弓着腰的,卢克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搂在了怀里。
外国人对身体接触这件事情还是很亲密的,贺青先是没注意,“哎”了一声,随后也就站直了。他站直后,卢克凑到他耳边道:“霍境就是这个样子,私人领域感极强,就算跟他关系再好的人,也不能跟他睡同一个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