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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书序跋

题词

自序

跋

奇人&iddot;奇书&iddot;奇史

陈均

列位看官，现在摆在大家面前的，是一位奇人，一本奇书，一部奇史。为何如此说法?且待我慢慢讲来。

一

一位奇人，即本书的作者穆儒丐。穆儒丐并不姓穆，因他是旗人，本无所谓穆姓。&ldo;儒丐&rdo;是他的号，即是&ldo;九儒十丐&rdo;之意，自况是落魄潦倒的读书人。&ldo;穆&rdo;则是来自他的名‐‐穆嘟哩，在满语里是&ldo;龙&rdo;或&ldo;辰&rdo;之意，所以他又自号&ldo;辰公&rdo;。总之，他常常开门见山，自述云：燕赵悲歌之地，长安卖浆之家，有废人焉……

‐‐他出生在北京西山的健锐营（里面住的都是当年乾隆征大小金川的精锐部队），出生于1883年或1884年（现在还有争议），先是在晚清政治改革中被送到日本早稻田大学学历史地理，又继续学政治经济学。学成回国后，却发现一无所用，正好赶上了民国取代清廷，于是寄身于北京刚刚兴起的小报业，作为记者，经历了那几年&ldo;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台&rdo;的乱局。

‐‐他开始写小说，写他所熟悉的北京城的&ldo;堕落&rdo;，写这座城池的种种世相，写旗人在这清朝民国易代中的悲惨遭遇，写彼时最红最火的娱乐业及明星（梅兰芳、荀慧生等）的发迹史和黑幕。换言之，他从雨果等西洋作家那里得到了观察社会的方式，而将读书人的志向寄托于文学。却不料，又因为小说，砸掉了饭碗（因小说《梅兰芳》被&ldo;小说中人&rdo;砸了报馆），后来远遁东北谋生;出版了小说，又被私人（&ldo;小说中人&rdo;）收购、焚烧一空……可谓是中国民间禁书史的奇观。

‐‐他半辈子生活在东北，每天在当地报纸上写各式各样的文字（小说、剧评、散文、话剧、翻译……），写的大多是他念念不忘的北京。譬如这部名为《北京，1912》1的小说，就是从北京迁徙至东北时所写。从早年的《徐生自传》《梅兰芳》《北京》（我称之为&ldo;北京三部曲&rdo;，写的都是时代鼎革之际的老北京）到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如梦令》（1943年出版，从清末民初写到了三四十年代的北京），可以说，在穆儒丐的笔下，呈现了晚清至民国时期的北京大观。

‐‐他是旗人，回到满洲人的&ldo;龙兴之地&rdo;，他在文字上竭力探索满洲人何以兴起，因此写了一部满洲兴起的历史小说《福昭创业记》（这部小说被孔夫子网站的诸多卖家标注为&ldo;评书&rdo;，也被学者命名为&ldo;制造英雄&rdo;），他裹挟在&ldo;伪满洲国&rdo;的历史与现实里，却又如往昔帝国的读书人一般，翘首北京，心怀天下。

‐‐他在晚年回到北京，更名改姓、默默无闻、平静地度过了这段晚景时光，似乎很少人去追究他在东北的历史（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在东北，他曾经有过家庭子女，现在似乎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是穆儒丐，一位曾经&ldo;丈夫胸怀冲天志&rdo;、写过数以百万计文字的文人。只因他还写岔曲2，所以在八角鼓票房里，还有人回忆起这位孤独的老人，还演唱他写的若干曲子。最后见到他的身影，是在一张天津八角鼓名家收徒的合影上，照片上印的时间却是他去世（1961年）的次年，因此又给后世留下了悬念。

二

一本奇书，说的就是本书。非是&ldo;王婆卖瓜&rdo;，作为编者的我来替已成&ldo;古人&rdo;或&ldo;近人&rdo;（现在已找不到家人后代）的作者穆儒丐吹嘘，而是本书确乎有着重要而稀缺的价值，因此也就让我不辞辛劳地将它从湮灭约九十年的历史尘埃里拾捡起来（上一次在中国大陆出版还是1924年），重新郑重地向诸位介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