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客姐,我刚才叫你那么多声了,你怎么都不理我啊。”见人停下来后,今日着一身兽皮衣,腰间佩着几颗用狼牙做装饰腰带的扎克安方才气喘吁吁地追到了她面前。
因着他先前跑得过急的缘故,此时一句话说得磕磕碰碰,上气不接下气的,就连那张脸都通红不已,此刻正半弯着腰大喘气。
“你是?”眉头微蹙的时葑下意识将脚步后挪几分,眼中带着浓浓的疏离与戒备。
“我是扎克安啊,我们之前还说过了要当朋友的,还有我最近不过就是晒黑了点,雪客姐理当还能认出我的模样才对。”
“是吗。”一句不知是疑还是惑至她那张娇艳红唇溢出。
“嗯,反倒是雪客姐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刚才我还差点以为我认错了人呢。”
“不过随意逛逛。”时葑并不打算拆穿这少年嘴里的话是真是假,反倒是想要从对方的嘴里套出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才是正确的。
而且她隐隐有种感觉,现在的她忘记了很多很重要的事,可是那些事一时半会儿又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
“这里人多,我请雪客姐到就近的茶楼里坐着歇下脚可好。”
见着许久未见之人,并见她现在一切安好后的模样,扎克安不由松了一口气,可莫名的,他心里又有些堵得慌。
那种感觉就像是,我既想要她过得好,可是又不想她过得好的双重矛盾感。二者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和平地待在一起,可是又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和平共处。
“好。”
因为大部分人都跑出去看热闹了,连带着这周边的茶楼酒肆都空出了不少位置。
二人要了一间较为清净的雅间,因着金阳国是游牧民族的缘故,他们一般不喜饮茶,一般爱的是那羊奶茶,酥油茶和油茶。
时葑不喜其他过于油腻之物,所以只点了一壶羊奶茶,在小二哥拿着菜单出去的时候,竟脱口而出,问:“不知你们这里的羊奶茶可否加之杏仁熬煮。”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加钱。”头戴灰色毡帽,肩上撘一白色毛巾的小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张脸瞬间爆红。
“不知这二两银子可够了,然后再上几道你们这里的招牌糕点,若是钱不够,待会另算。”
时葑将银子递过去后,方才反应过来,原先戴在她头上的帷帽不知何时被风勾走了,甚至此时她的脸上都未贴上一张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四字只是在她脑海中绕了一瞬,就跟根深蒂固长在了里头,在难以拔除半分。
“雪客姐你怎么了?可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见着面前突然脸色发白的时葑,扎克安不安的出了声,还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好几下。
“没有。”
缓慢收回了视线的时葑对其摇了摇头,以示她的无碍,唯那苍白的脸和紧握着白瓷梅花绕青竹茶盏的手,泄露出了她方才的失态之举。
可同时,她心里的那颗种子也在她未曾注意的档口中,再一次,悄悄地往外冒出了点尖尖绿意。
“对了雪客姐,我过段时间要去阳城关一趟,到时候你可有什么要让我帮你带回去给林大哥的东西吗。”
‘阳城关’三字一出,使得时葑心中的那颗种子瞬间破土而出,直接舒展了那片绿油油的小叶芽。
同时她的心里不断的有道声音在催促着她:回到阳城关,那里有你一切想要得到的答案,还有那里有个人在等你,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那道声音就像是她的另一抹执念,不断的,迫切地想要她马上赶到阳城关,并找回自己所丢失的所有记忆。
时葑担心对方会听出自己话里的颤音,故而只是摇了摇头。
“雪客姐最近过得可好。”没由来的,扎克安对上她的眼睛时,来了那么一句。
“何来的好与不好,还不是老样子吗。”时葑并不知事情的原委,同时更想要从对方的嘴里套出话来,连带着她嘴里的话都是模糊不清的,听在耳边时,更像是云里雾里。
“若是当初的雪客姐会知道现在的自己过得不快乐,那么是否还会嫁给三王子为侧妃。”扎克安似怨似恼的来了那么一句,却使得时葑整个人如遭雷劈。
等等!三王子!!!
什么三王子!她嫁的人不应该是从小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谢言安吗!还有那三王子又是谁?
为何眼前少年嘴里说的这些,明明与言安告诉她的话完全对不上半句,就连她的身世在少年的嘴里与她林家人告诉她的都绝不相同半分?
那么,到底谁是真?谁是假?亦或是都是假的?
“若是我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我定然不会走上这条路,反倒是扎克安你最近过得可好。”时葑竭力压制那不断浮现而起地十万个为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在苦涩不过的笑意。
而在他们说话的间隙中,店小二已经端上来她吩咐好的,用那杏仁煮过的羊奶。
“很好,只是除了偶尔会想起雪客姐。”说到这个,青涩的少年有些羞涩的底下了头,就连那耳根处都浮现了一抹春日枝丫上的艳靡海棠花色。
“对了,我前面都差点儿忘记我来找雪客姐是因为什么了。”几杯杏仁羊奶茶下肚后,扎克安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带来的礼物还没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