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刮得树叶哗哗作响,众人围殴贾家人的闹声不绝于耳,豆纤纤垂眸,灵血自然不能给他,助长他的法力,他更不会放她走了,宗门的人还不来么?
豆纤纤准备先答应下来,清凌凌的声音却传出了……
“不可。”
豆纤纤侧脸看去,月亮的清辉落在他的身上,他周身泛着柔光,真真是绝色。心上被什么突然撞了一下,他生的也未免太过好看了。
石玉眉眼间尽是野气,垂在身侧的手打了一个响指。阴风在一瞬间刮得更甚了,豆纤纤急忙回头看去,被血染红的丁六从地上慢慢爬起了,丁六扭动脖子,扑向了江绵乐,石玉竟偷学了马溯的术法。
众人见江绵乐被围攻,慌忙往山下逃,贾家三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马溯抬手凭空一抓,众人瞬间立在原地,低下了头,他们再次被马溯抽了一魄。
豆纤纤微微蹙眉,她在担心石玉是否有能力控制丁六。丁六活着是穷凶极恶之人,他之前又被马溯布下祭阵、常食鸡血,他这样的人被炼成鬼,比江绵乐更不好控制。
不过,担心无用,豆纤纤的指腹摩挲过戒环,再次飞身而起,甩出了白绫,马溯提起骨鞭迎战,丁六与江绵乐缠斗一处。
双方势均力敌,一场鏖战,胜负难料。就在双方灵力都要耗尽之时,一顶闪着金光的巨铃从天而降,将众人全部罩在了其中。
“师尊。”声音里尽是欣喜,豆纤纤唇角荡开了笑,她扬起脸向半空看去。
穹苍真君一身白衣浮于半空中,周身散发着神光,一张让人看了能忘记烦恼的脸,柔软的墨发用青玉冠束起一半,其余散在胸前身后。
普度众生、悲天悯人的出尘模样,极俊极美。
铃声脆响,丁六直直倒下,众人苏醒,江绵乐身上戾气散尽,众人仰起脸,看见空中的穹苍真君后,皆俯首跪地,道:“救救我们。”
唯有江绵乐道:“求仙人为我做主。”
山鬼缓缓爬起,也伏地跪拜了。石玉依旧站着,他仰着下巴打量,是有些乖的模样,大抵是因为他觉得空中人的穹苍真君是豆纤纤的师尊,可以脱险了,所以他脸上也有喜色。一点点的喜,仿若流星划过夜空,那亮光直往人心底最软处戳。
马溯站得笔直,扬起脸,剑眉星目,毫无惧色,可下一刻,穹苍真君施下神威,马溯抵挡不住,被压跪在地。
洪厚的声音响彻山林,穹苍真君道:“孽畜,胆大包天,欺辱本座徒儿,本座今日替匡弼真君好好教你。”
话音落,拇指粗细、带着倒刺的藤尺浮现在马溯身后,抽打起来。这藤尺是穹苍真君的法器,打人极疼,可却丝毫不会留伤,只是疼,仿佛将脊椎骨砸断的疼。
年少轻狂的时候,豆纤纤没少挨罚,只是,近些年,她没挨过了。藤尺落下,豆纤纤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那样的疼,她一想起就怕。
马溯咬紧牙关,可还是传出了一声闷哼。三下过后,马溯额上布满了汗,鬓角的头发尽数贴在了面颊上,就连背上的衣物都被汗水打湿了。
十下之后,穹苍真君收了藤尺,道:“若敢再作恶,本座定不轻饶。”
马溯伏在地上,虚弱道:“弟子谢真君宽宏。”他慢慢爬起了身,转过了身。仙人面前不可施用法术突然离去,这是不敬,他需得走出穹苍真君的视线后,才能离去。金色的道袍被夜风扬起,他缓缓走着,看起来竟有几分凄凉。
马溯说他想让这世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的本意不坏,只是他做事方法太过偏激,如此惩戒一番,他真的不会在执着了吗?
可这是师尊的处置方法,做弟子的不应该质疑。
豆纤纤在心中无声道:师尊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师尊的方法一定是对的。豆纤纤仰望着空中的穹苍真君,期待他接下来审判众人。
可她没有料到的是,穹苍真君突然向石玉发难了。浑厚的声音响起,穹苍真君道:“孽畜,坦胸露乳,污我徒儿慧眼,其罪当诛。”
好看的眉蹙在了一处,石玉一脸茫然,像是不明白穹苍真君到底是什么意思。
豆纤纤犹如五雷轰顶,她急声道:“师尊,这衣服是……”
泰山压顶般的灵力压下,顷刻间石玉就会灰飞烟灭,豆纤纤来不及再解释,她匆匆挡在了石玉的面前,化成了原形,绿波激荡,枝繁叶茂,不大不小的一棵树,刚好将石玉笼在了树荫下。
豆纤纤颤抖着枝叶,意料之中的重击没有落在她身上,穹苍真君收了灵力,痛心疾首,他道:“小七,你怎被他迷惑至此。”
石玉辩解道:“我没有。”他声音里全是委屈。
豆纤纤化成了人形,仰着脸,道:“师尊,徒儿并非受他迷惑,而是他刚刚化形,这衣服是我给他的,这里没有合适的衣服,他不是故意要衣衫不整的。”
穹苍真君不语,只是他的神武藤尺突然化作藤条将豆纤纤绑了,她被拉开后,泰山压顶的灵力再次袭向了石玉。
石玉眉心凝出的六方晶,他抬起胳膊抵在眼前。巨大的灵力落下,震得山谷发颤,灵力没入了石玉身体,他像是瞬间要破碎,双腿支撑不住,他跪倒在地,而后直直向前倒下了,他虚弱道:“我不曾。”
豆纤纤湿了眼眶,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他于自己有恩,若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她此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