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山卫视的两位主持人结伴而来,加入人群,谁也没注意发生了什么,元寅便被一步步排挤出圈外。
她不怒反笑,瞥了眼跟拍摄像机,心知小伙伴们抓紧这个机会刷存在感,干脆退出摄影范围,站到旁边去等。
也是孔贞做得太过,一个上午他只跟她互动,别人的镜头剪下来可能不到一分钟,大家都要靠曝光率吃饭的,别人奈何不了孔贞,难道还不能难为难为她?
所以元寅一点也不生气,路人皆知元小花唯一值得称道的优点就是心态好,被人黑的时候想得开,自己黑自己放得开,这种无伤大雅的作弄,在她“壮阔”的心湖里连个泡都不会冒。
可她不当回事,却有人见不得她受丁点委屈。
“叮!”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沉郁的金属撞击声,如钟似罄,醍醐灌顶,食堂门前的所有人被震得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血管中川流的血液都被这一声中断了一瞬。
修恩嫒怀里的幼儿忽然挣扎得厉害,她一不留神竟被他挣脱了,那孩子“啪哒啪哒”地跑回队伍,挺起小肚子守住他的位置。
孔贞背负双手缓缓走来,他的动作其实不慢,以一个“看不见”的人来说,他的行止坐卧都过于灵活。其他人没有对他生出怀疑,因为他身周笼罩着奇特的让时间变缓的氛围,好像他随时随地都从容自若,无论落到再糟的境况也能游刃有余。
助教依然像个跟班那样缀在他身后,又像个保镖似地小心翼翼地为他清除前路种种障碍,包括还围成一团挡在路中间的众人。
明星们在助教的指挥下匆匆排成队列,他们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你看我我看你,按亲疏远近胡乱站,排得参差不齐。
对比旁边溜直的学生队列,人家是十九道纵横,他们更像阳光下晒脱水的蚯蚓。
孔贞走到所有人前方,站定了,蒙着黑布的脸转过半圈,依然迅速找准元寅的方向。他侧首向助教点了点头,后者兴奋地向前迈一大步,积极充当发言人
“背诵对了棋谚的同学才能进食堂用餐,初级班背第一到第五十句,中级班背第五十一到一百五十句,高级班背第一百五十一到两百句,不得重复。”
助教顿了顿,专门望向明星班方向,“好心”地补充道:“你们和初级班进度相同,所以背诵前五十句就行了。这是棋院的老规矩,那些小孩子都能做到,相信你们不会输给他们,加油!”
他说得如此情真意切,相信电视机的观众绝不会起疑,明星们也即刻接受了,至于是不是真的老规矩,惟有天知道。
怎么办?
几个人面面相觑,两百句棋谚昨天教过,助教也确实提到需要背诵,可并没有说强制啊!
大家最小的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早就脱离,他不挑明,谁也不会去重温“熟读并背诵全文”的噩梦啊!
什么?你说背台词?拜托,他们是明星,又不是演员!
刘本泰先还抱有一丝侥幸,待看到学生们变换队形从孔贞身边依次走过,每个人都单独背诵,孔贞也认真聆听,甚至连初级班那个三岁的幼儿都顺利通关以后——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年纪大了,鲜肉路线走不动,近两年只得尝试高端睿智的成功男士路线,可这样的路线哪里是谁都能走的?他出道太早,读书不多,本就经常说些让别家粉丝嘲笑的蠢话,干些让经纪人暴跳如雷的蠢事,如果这段他还不如三岁幼儿的画面播出来,新路线真彻底没戏了!
“不行,”他情急之下语无伦次,“这段不能播,我不能比个三岁的孩子都不如!”
但播不播他说了肯定不算,刘本泰急得两眼冒火,其他人被他感染,也跟着紧张起来,只有元寅还能保持镇定。
“早知道不如去参加军训节目,”胡子恒后悔莫及,“还能秀秀肌肉,教练说我的肌肉形状可棒了。”
萌山卫视的年轻主持连声赞同,伸手捏了捏他的肱二头肌,又秀了秀他自己会跳动的胸肌,两个健身达人浑忘眼前的危机,居然亲切友好地交流起经验。
萌山卫视的另一位主持人紧张了一会儿,打个哈欠,发现到了自己的午睡时间,站在原地就打起瞌睡,再也紧张不起来。
十分钟后,普通学生全部通过关卡,食堂门外仅剩下孔贞、助教,以及明星班这群愚蠢的大人,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
“怎么办怎么办?”刘本泰喃喃念叨,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地团团乱转,修恩嫒咬紧牙关,忿然道:“凉拌!我去承认我背不出,我不信他们真不给我饭吃,就算我不吃,我女儿还等着我给她喂奶!”
她是西安人,一着急露出西北妞的彪悍劲儿,元寅见她抬腿往前冲,生怕她和孔贞吵起来,那可就小事变大事,好事变坏事了。
“急什么,”她赶紧拽住修恩嫒,“不就是棋谚吗,昨天没背,今天背也来得及。”
“你记得?”刘本泰绝处逢生,急慌慌地问。
“差不多吧。”元寅点头,她记忆不错,耳力也好,刚才一直在偷听初级班的学生们背诵的内容,多了不敢说,明星班一人一句应该能凑够数。
刘本泰大喜,主动将其他同伴拉拢来,大家围成一个圈,每个人分配到一句口诀,听元寅背诵过后,一个字一个字的掰碎了、揉烂了,就是生吞也要保证自己把它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