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执掌神影卫,裴信和裴南贤的武功自然毋庸置疑,但期思觉得有元酀相助,这一趟的风险并不高,他亲眼见证许多次元酀轻功敛声的本事,即便肃帝的宫殿也未必拦得住元酀。
期思这便跟江荀衍简单说了,但未提到元酀也要一起去,只说他顺路回官驿。
江荀衍听他要去见见裴阮儿,便点了头,不过看神情,显然是料到元酀不会置身事外,也只是叮嘱安全为重,便着管家给期思备车马。
裴家宅子并无多少神影卫守着,毕竟神影卫还是给皇上办事的,并非私卫,期思到了裴府,管事见了便直接迎他进府,并未在意期思没有提前递拜帖,显然是知道这晋国皇子如今是真正的裴家人。
此时刚入夜不久,白天喧嚣热闹散去,裴府显现出本来的样子,和府中主人一般,这深宅大院有一股清冷意味,仆从们虽是训练有素,也难免忙了一天而松懈惫怠,一时间更有些萧瑟之感。
裴信此时在内院厅中,期思先去见他,裴勋正陪他下棋,两位白发老人对弈,却并不像寻常老人们那般闲适平易,裴信即便老了也气势不减,期思每次接近他,便能感到他身上令人疏离的压迫感。
&ldo;外公,听闻小姨明日就要走,白天也未曾多聚,毕竟难得见面,她待我又十分亲切,我便想着再来看看小姨。&rdo;期思笑容明朗,进屋朝裴信微微一礼,十分自然地坐在裴信下首座上。
裴信瞧见他进来,目光仍是锋利的,但神色显然柔和许多,比起初见时要有不同,裴勋笑着放下一枚白子说道:&ldo;瞧我说什么,阮儿一向是最招小辈们喜欢的。&rdo;
裴信眼里,期思也只是个经历单纯的少年,虽然来做了质子,但一路顺遂,肃帝和江荀衍对他多有爱护,心思不会有多复杂,更做不出威胁得到裴家的事情。
期思这特意来一趟,正是应了他的判断,这孩子重性情,心思简单。
裴信当即着人去叫裴阮儿,祖孙辈的三人聊了不一会,裴阮儿便进来了。
她显然是匆匆赶来的,秀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期待,进屋朝裴信和裴勋问了好,便看着期思,脸上笑容欣慰。
&ldo;这孩子,当真是性情中人。&rdo;裴阮儿上前,目光热切疼惜,坐在期思身边朝着他,仿佛看不够一般。
裴信抿了口茶,目光深不见底,笑了笑说:&ldo;这不正是与你一样么?所以格外投缘。&rdo;
期思目光澄澈明亮,看着裴阮儿说:&ldo;来了这么久,却只与小姨匆匆见了不到一天,原先没多走动,向来实在可惜,只觉得相见恨晚。&rdo;
裴阮儿笑着摇摇头:&ldo;觉得可惜的是我才对,早些见到你,也就能多照顾照顾你,如今已是大人了,反倒没机会照料。&rdo;
期思心中温暖,他这许多时间来,见了许多真心与假意,他知道裴阮儿是真心把他当自家孩子,这世间真心难寻,他十分珍惜。
裴信与裴勋瞧着姨甥二人说不完的体己话,便笑着说:&ldo;你们小辈的投缘,便好好聊聊。&rdo;又着下人奉上点心好茶,便离开留期思和裴阮儿相谈。
裴信临走前若有似无瞧了裴阮儿一眼,裴阮儿目光似有一丝震颤,笑笑说:&ldo;跟孩子说说话,自然不会讲有的没的。&rdo;
裴信笑笑,裴勋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笑容自若,二人便离开去看今日肃帝赐下来的那幅画了。
期思自然也感觉到裴信的警告提醒意味,以及裴阮儿的不自在,但不动声色,依旧眼带笑意,裴阮儿也不是寻常深闺女子,见多识广,身上更有种侠骨风范,十分大气,两人核能聊到一起去。
期思知道元酀此时在裴府内,或许就在这间厅堂的檐顶上,心中便感到踏实,他尝了一口点心,不经意地说道:&ldo;若我娘仍在,看到大家待我这么好,定然是开心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