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思几乎自开展便未曾卸甲,却从不露出疲惫之色,他神色凝重,指着舆图:&ldo;必须撑住,撑到后日!&rdo;
帐内寂静,陆应秋没有问为什么,这些天来期思的表现足以服众,一干将帅没有反驳,默认了他的决定。
兰阳候在帐外,一身红衣甚是耀目,他道:&ldo;我陪你去战场。&rdo;
期思拒绝道:&ldo;你留在营中,若再出现刺客使毒,你可是最大的救星。&rdo;
哄小孩子般的语气,但所言非虚,兰阳打量他,期思一身铠甲,无一处没被血污沾染过,唯神情永远是洁净,皎皎如月,眉眼有一丝倦色,却也很快被掩去。
兰阳也有点心疼他,却不像寻常那样缠着期思,只点点头让开。
期思出了帅帐,再次翻身上马,要亲去阵前指挥。
大凉边军被大王子下了死令,日夜轮番来袭,晋军亦要随时应对。
萧执也上了马,铠甲衣片上血污斑斑,沉水剑已杀了不知多少大凉敌军。
&ldo;你留在营中歇息一晚。&rdo;期思有些过意不去,肃帝派他来帮自己,萧执却几乎顶得上一名副将,自己不歇,他也不歇。
&ldo;无妨,我亦有命在身。&rdo;萧执淡淡一笑。
期思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再劝,二人再次出营。
又撑到了第三日,果然出现了转机。
大王子原本一直未曾上阵,只在后方以铁令指挥大军,直至昨日才亲自披挂持枪,却也只在中军,未曾到最危险的地方。
而元酀麾下的弘吉剌部大军,恰在今日被调派到断雁关外五十里。
这批亲王部众,上受王令。
大王子的军令下来,并不能直接动用这九万弘吉剌部精锐。
接到斥候禀报的消息,期思立即决定:&ldo;我带五万人,直接攻入断雁关。&rdo;
帅帐内瞬息安静,随后炸开了锅:&ldo;殿下,太冒险了!&rdo;
&ldo;不可,断雁关苦耗这些天,哪怕再撑下去,不出半月,大凉也得退。&rdo;
&ldo;殿下此举无异于羊入虎口,五万人,恐怕一入断雁关,便会被生吞!&rdo;
期思指尖划过舆图,未来得及洗净的血迹留下了淡淡痕迹:&ldo;大凉亲王麾下九万精兵,加上我的五万,可以一赌。&rdo;
这是他与元酀的约定,所以他敢于赌这一回。
诸人瞪大了眼睛:&ldo;怎可寄希望于大凉来援?&rdo;
期思看向陆应秋,陆应秋眉头深深皱起,中间一道纵纹,目光中隐忧自不必说。
期思眼神明亮,坚定不改。
静默过后,陆应秋终于点头。
五万骑兵携着冰冷的金属相触和马蹄声有条不紊出营,众人皆视之为死士,期思却心中笃定,他信任元酀和岱钦,也信任这五万将士。
晨曦未曾降临,期思带着兵马挥戈直入断雁关,他的破离剑和萧执的沉水剑再次为晋军撕开了敌方的阵型,如匕首入敌腹,锋芒冷酷。
陆应秋和狄宥良稳守后方,狄宥良却颇为质疑,陆应秋只以军令压住他和一干将帅,为期思争取最大的支持。
一入断雁关,关隘奇险,等于自行切断了与后方的衔接,成了一支孤勇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