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几乎处处都能见烟雾缭绕,温泉水潺潺流淌在八卦外周,让人一时分辨不出哪儿才是龙池。
这也算是温泉行宫建立后,历代皇帝为着自身安全考量下的结果,实则玉螭堂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有池子,在何处泡温泉除了孙起行外,不会有人提前知道。
这会子功夫,孙起行也只是独身立在名为开襟池的其中一处,暖谧气息缓缓流淌着氤氲了他的面容,隐卫们守在周边不见身影。
开襟池内,正和帝懒洋洋靠在白玉池边,似笑非笑打量着离他远远坐着,捂脸似是偷偷瞪人的小东西。
静嘉面上铅华尽去,只留哭出来的红肿,这份毫无遮拦的旖旎模样,叫人心头更添怜惜,似是要随着殿内的雾气沁入人心脾。
尤其是拆掉旗头后,静嘉那发髻微松的慵懒模样,叫皇帝惯有的刻薄都稍淡了些:“过来,朕不会怎么着你,省得叫猴儿尿脏了池子。”
静嘉捂着还生疼的脸蛋儿咬牙,软绸里衣紧紧贴在身上,也挡不住胸前玛瑙色的风光,她只在心里呸出声儿来。
雾气都遮不住皇帝灼热的嗜人眸光,她要真过去了,池子里到底剩多少温泉水,多少猴儿尿,那谁说得准?
“又不听话是不是?”皇帝声儿低沉,心里却是好笑,若是他想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她还挡得住?
静嘉不甘不愿往皇帝那边挪动几步,她不想在这里伺候,上回伺候完一路从乾清宫寝殿到东围房,她腿软到脸都要烧破了,若是这儿伺候,她还能走得出去吗?
“万岁爷,奴才有好些事儿想不明白,求万岁爷解惑。”离皇帝还剩几步的距离,静嘉就停下了,尽量脆着声儿道。
皇帝轻哼:“别叫朕说第二遍。”
静嘉咬了咬唇,跟乌龟似的往皇帝身边挪动,仅剩一臂距离时,毫不意外被拉入灼热的怀里。一时间她都分不清楚,到底是这池子温泉更热些,还是皇帝的铁臂更热些,烧得她腰间带着痒痒的刺痛。
“说吧。”皇帝倒是不着急做什么,温软入怀填满了他心里稍许瑕疵,他声儿更慵懒些,比往常要清朗几分。
静嘉身子不敢动,赶忙道:“您带我出来,留柔嫔在宫里,她如今还没坐稳胎,慎嫔……后宫人多眼杂,若是子嗣有恙可怎么办呢?”
最重要的是,她触手可得的嫔位该要起波折了呀。
皇帝显然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语,哼笑出声:“纳喇费馨刚回内务府坐镇,不敢有大动作。前些时候林家想法子从寿康宫请出来个嬷嬷送到了永寿宫,那是懂药理的,若这般她都护不住子嗣,也配不得妃位。”
静嘉眉心微皱便想明白了,更放松些靠在皇帝身边,寿康宫里都是曾经伺候过耶拉氏的奴才,当然,是不曾得过重用的,可估摸着宫中阴私没少见识,又懂药理,那柔嫔该是更安全些。
若这般柔嫔都护不住自己和孩子,即便孩子生出来她也仍护不住,显然皇帝不准备替皇阿哥选个无能的额娘。
“那您为何要让宝赫去西南?”这才是静嘉最关心的问题,宝赫在定国公手中,她以后要受的掣肘只会更多。
皇帝不动声色将人揽到身前:“朕不提太后也会提,若无把柄,你以为自己能往上爬?”
“可若将来我威胁到容妃呢?”静嘉忍不住回头,“宝赫他还……唔。”
话没能说完,唇儿就叫恼人的灼热给叼了去,不知何时她突然觉得温泉水更舒服了些,让她不自觉就闭上眼只能软在池子里。
直被亲得喘不过气,那人才肯放过她,恍惚中静嘉发现,湿哒哒的里衣已经不见了,带着淡淡硫磺味儿的温泉轻柔抚过肌肤,怪不得会让人舒服好些。
“你安知这不是他的选择?”皇帝幽暗的眼神扫过被亲得艳如桃瓣的唇,慢条斯理道。
安宝赫能拼命替静嘉搏个出路,得知她进了后宫,自然不可能还在丰台大营坐得住,想要保命自然是位分越高越好,这道理是个人都明白。
安国公府图有世家之名,碍于曾经那位在家庙的前太子妃,皇家才对那腌臜地儿网开一面,可在前朝的实力却连个普通的三品官都比不过,更别说后宫。
如今安国公府唯一还算有出息的便是安宝赫,正和帝让成郡王稍稍试探,安宝赫就自己做出了选择,待将来把关尔佳氏吞了,静嘉的晋位之路会更稳。
静嘉眉心皱得更紧,先前对纳喇淮骏的愧疚淡去,却又开始为安宝赫这傻孩子心疼。她怎么算计自己算计别人都好,也不将任何艰难放在心上,却见不得别人不计回报的付出。
“您答应过我的,会保宝赫性命无忧。”静嘉放柔了声音,又一次将脆弱展现在皇帝面前,水汪汪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他。
皇帝睨着眼前的风景,柔软又带着娇媚的声音如飞泉鸣玉,雾气模糊了静嘉的大气,挡不住妖娆的绯色,似是林间偶然迷了路的精怪,皇帝打心底知道这美色中的危险,可仍不能抵抗刹那间的风情。
他慢慢收紧怀抱,语气似冷玉打在玉盘上,暧-昧中掺杂几分难言的疏离:“朕说过会帮你,可若你们连基本的保命都做不到,朕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静嘉楞了一下,立时想到了柔嫔,皇帝任由静嘉利用程太医,叫柔嫔能避在永寿宫里,却仍会扔她在宫里由着猛兽环伺,皇帝的守护也需要那是扶得上墙的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