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赶忙道不敢,吓得都有些脸色发白,可好些人心底还是不太服气,若是太-祖太宗还在,万岁爷也不敢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啊!
说白了,他们只要不想清明,掩耳盗铃也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的,仗得还真是皇帝是新君。
这要是搁在太-祖太宗时候,耶拉氏那么张狂的都不敢闹腾,想要宠谁贬谁,谁敢说个不字。
虽说皇帝铁血手腕好些人心里都清楚,可早些年几个展扬的家族三足鼎立,逼得皇帝不得不退后一步养精蓄锐,满脑门儿官司抽丝剥茧的寻找机会收拢权柄,已经让文武百官们习惯了皇帝势弱。
有道是法不责众,只要文武百官都觉得不合适,哪怕大家都知道是凭着人多势众逼迫万岁爷又如何呢?外忧未除,大清朝中势力也仍错综复杂,并不是皇帝想要如何就如何。
甚至还有些人心存侥幸,哪怕是皇帝生气了,说不准还是好时机能给对手下绊子,趁机除去几个,好壮大己方势力。
而静嘉这一冒头,恰恰因为安国公府立不起来,只要贵妃靠在皇帝这边,他们反倒是无从下手,若是皇帝借着恩宠提拔贵妃所属的家族,那受损的必定是他们这些老姓儿。
谁也不愿意将荣华富贵和权势拱手相让,更不愿意叫皇帝跟太-祖太宗时候一样,言出法随,哪个也不敢多放一个屁。
皇帝心里比这些低着头还紧寻思钻空子的臣子们更清明,也知道他们大概是怎么想的,他不生气,甚至轻声笑出来,笑得人心窝子发凉。
“你们自个儿立身不正,还敢插手皇家之事,看样子贵妃说得对,朕还是太仁慈了。”皇帝慢慢道,“就照你们这本末倒置的本事,朕不相信你们能办好朕交给你们的差事,既如此,那就换有才能之人来做吧。”
正想着该怎么叫关尔佳氏和马佳氏出头的文博和柳大人猛地一惊,仓惶抬起头来,看着皇帝那深邃中还带着冷意的眸子,这才是真的怕了。
“万岁爷,臣等为大清做牛做马多年……”柳大人哭丧着脸开口求饶。
“所以才敢倚老卖老。”皇帝接着他的话道,随即不再给他机会说话啊,直接喊——
“孙起行!”
孙起行垂首往前一步:“奴才在。”
“传朕的旨意,着醇亲王率督察院所属严查文武百官,凡有触犯大清律例者,若不劳财伤民,按律例罚处。若是查出欺压老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或者仗势欺人者,革职查办,抄家问斩,都按照大清律例来,即便是公侯世家,也绝不法外容情。”皇帝冷声吩咐,“跟醇亲王说,若是他办不好这差事,就回府修养,朕挑能办的人来查!”
孙起行立马道:“嗻!”
“让敖乐派人捧着圣旨在督察院坐镇,此事到也非一日之功,若是有仗着身份以势逼人的,一律按照谋逆罪处置!”皇帝继续吩咐,“文博和柳昌盛革去顶戴花翎,让督察院直接查!吏部和工部的差事,让石太傅举荐人选上来,不拘满汉之分。”
孙起行继续应道:“嗻!”
这两声响亮的‘嗻’字,几乎喊得人心惊胆战,腿软得都要跪不稳。
文博和柳大人已经瘫软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只怕万岁爷盛怒之下,直接抄家问斩。
等到他们相互搀扶着出了宫,外头暗戳戳站干岸看着的百官们才沸了锅,一时间也没人顾得上贵妃封得合适不合适了,人人自危,赶忙召家里子弟询问,可有做过什么不触犯律法的事儿,有就赶紧擦屁股,没有也不妨碍各自敲打。
关尔佳府上定宁侯和达山都不在府里,做主的乃是茂林和茂安,两个人不敢单独做主,只能一边写信给定宁侯,一边等着宫里容嫔的吩咐,还偷偷派了人去石太傅府里打探消息。
哪朝也不缺了中立保皇派的老狐狸,石太傅便是其中翘楚,平日里从不显山露水,只跟高成等几个同样修炼有成的老狐狸来往,这时候得知宫里的消息,石太傅比别人知道的还更多些。
毕竟他伺候着皇帝替还没出生的小公主或者小阿哥,光起名字就起了两个下午,到现在废掉的名字,都够石家往下十辈儿的子孙用了,这位锦贵妃的受宠可见一斑。
在石太傅看来,大清之主是个圣明的,能叫这天下锦绣河山繁华下去就够了。
皇帝爱宠谁那是皇帝的事儿,只要那宠妃不是红颜祸水,不祸害前朝或者让万岁爷龙体受损,当臣子的本就不该管。
得到园子里传出来的消息,石太傅立时就闭门谢客,除了上朝,哪儿都不去,只在府里喝茶钓鱼,悠闲自在得不得了。
当然也不是谁都能跟石太傅这样清明的,比石太傅更资深的老狐狸马佳德恒就没办法眼睁睁看这皇帝如此任性下去。
他也不是为了大清或者万民考虑,他顾虑的还要更多些。
“万岁爷处置了文博和柳昌盛,难保不是知道了什么。”德恒皱着眉跟幕僚商讨。
幕僚莫先生也有些慎重:“按理说文博以前是纳喇家的狗腿子,柳家依附伊尔根家才能展扬,万岁爷不该知道……”这两家已经投靠了马佳氏。
若万岁爷不是任性而为,那就不得不深思一下了,只要万岁爷知道哪怕一点点内情,那禄成投靠马佳氏,马佳氏借富察家在背后做的安排……越想马佳老爷子越是心惊。